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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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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翊耿和张莺莺以及季欢声,在昨夜就与庆王一同走了,而莫浓羡至今还没有从醉酒的昏睡中醒过来,明更秀无奈之下只好叫柳芽去看看,可有法子叫他这醉后就要睡上半月的毛病给弄走。

柳芽一把脉,差点没笑出来,敢情是酒精过敏了,“他往后不能碰酒了,不然睡着睡着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这是怎么了?他从小就这样,所以平日里极少碰酒。”

“他的身子极是怕酒,碰着了虽没别的明显特征,但会叫他昏睡导致酒气无法正常排出,酒气持续不散,他就醒不过来,若积郁入肺腑,便会有暴毙的危险,所以日后不能再沾酒。”柳芽道,“你叫丫鬟多拿些被子,帮他捂出汗来就好啦。”

明更秀忙去张罗,还没有踏出门,就见胡清晰冲着进来道,“镇国公死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一把年纪了,唯一的血脉到地府卖咸鸭蛋了,能不跟着去吗?”

胡清晰无奈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只怕上京又要有一番动荡了。”

**

南方的夏日动不动就被大暴雷雨淹没,柳芽和宇文秋页以及胡清晰还有明更秀和莫浓羡,才回到白马镇,便被山泥倾泻困住了,只能暂时落脚在平安客栈,没想到却遇见也困在这里的施铢和程情及一个办完差,顺道回家探亲的捕快尉迟青乔。

饭桌上,小二递上一碗香气四溢的燕窝鸡丝粥,施铢狐疑道,“我们没有点这个。”刚落座的宇文秋页他们还未点菜呢,就见小二将粥放到柳芽跟前,伶俐地笑着回应:

“是那位公子送给这位姑娘暖胃的——”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朝里侧的角落看去,便见一个白色的背影悠悠地转过头来,一张似云露般清新俊雅的脸,出尘地映入眼帘,他微微一笑,似乎倾尽天下间的灰暗,于柳芽颌首示意。

柳芽不认得他,却还记得别在他发冠里的祥云玉簪,掩下心中惊讶,浅笑颌首回以一礼。

明更秀挨近她身边,压低声音道,“那是谁?你认识呀——”

坐在柳芽另一边的宇文秋页,从后伸手拨开明更秀倾斜的脑袋瓜,似笑非笑地接过话道:“传闻中十八岁便接管家族的丝绸生意,把小小富户发展成一地富豪的席家主——席时野。”

“就是那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慈善之德被诩以‘善公子’之称的那个席家主吗?”

“是他,我曾在侯府的慈善宴上见过一次。”在明更秀压低的咋呼声里,尉迟青乔道。

胡清晰扫过那碗粥道,“柳家和他家应是竞争对手吧?”

“嗯,从前倒是斗得激烈,不过现在不流行老死不相往来那套了,我家与他家在生意上还是有些来往的,商号之间的良性竞争也有助于各地商会的运行,对小商贩们起到一定的影响作用,若我们这些领头的,隔三差五‘打’一场,势要分出个高低来,只会扰乱市场,最终亦叫百姓们受损受伤。”柳芽端起那碗粥笑道。

“哼,不过是换了个法子得到更多的利益而已,何必讲得如此冠冕堂皇!”程情低哼道。

柳芽喝下一口粥笑道,“程捕快可知柳家每年交的税是多少?每月以作慈善之途拨付商会的钱又有多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勤勤恳恳地打开门做生意,赚得干干净净,想要得到更多,又有何不妥?”

“当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付出了想要得到回报乃人之常情嘛!”施铢忙在桌下拽住还欲争辩的程情,打圆场道,“不管哪行哪业都是力求上进的,良好的竞争可以促进繁华,可以造福人群,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儿吗?”

“就是就是!”接到施铢眼神示意的尉迟青乔笑着附和,“奔波许久,想必大家早饿了,还是起筷吧,不够的话再点,平安客栈里头最好吃的,就是这秘制的三色炖鱼头了!”他动作迅速地给他们每人都夹了些鱼肉到碗里,“来,快尝尝,保证你们赞不绝口!”

一场差点硝烟弥漫的言语之争,这才被揭过去。

饭后,虽暴雨还没有停,但宇文秋页还是带着尉迟青乔去县官那里查探山泥倾泻的情况,柳芽小睡片刻起来,刚出门就被程情堵在走廊,她冷冷地瞪着她:

“你加入六扇门,究竟有何目的?”

“我以为众所周知是宇文秋页求着我进的六扇门,你要想知道有何目的,应该问他。”

“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叫门主相信你,但我绝不允许心怀叵测之人毁了六扇门!”

柳芽好笑地睨着义愤填膺的程情道,“我看过六扇门的记录,你是上一任门主收留进六扇门的,视六扇门为家,不许任何人破坏六扇门的这份紧张,我明白也理解,但你对我的敌意,并不是如此吧?我自问自进六扇门起,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六扇门的事,还破了几件案子,可你却执意觉得我别有用心,莫不是妒忌了什么?”

“你!”程情有一种心事被看破的窘迫,怒目瞪着柳芽道,“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有没有高看自己,你心里清楚,记住了程情,你不犯我,我也不会犯你,可若你非要犯我,便休怪我还手,一层层地揭开你的旧伤疤,我虽出自你们这些勋贵名门所不齿的商户之家,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梅花山庄三小姐。”柳芽轻嗤道:

“勋贵名门,满朝文武,争权夺势,到头来为的不都是那五斗米吗,谁又比谁高贵了!”柳芽绕过她继续下楼。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后,程情身后的其中一间客房门无声地打开,施铢倚着门框,“向来冷静的程情去哪了?作为六扇门的捕头,我不希望看到同僚相互猜忌暗中争斗,既然柳检验已成为六扇门一员,又是门主亲自请回来减轻我们负担的,我们理应接纳她,即便你不想要接纳她,也不要去抗拒她,若被人知道我们六扇门改革后还是如此不团结,定要笑话了。”

“可是——”程情暗暗咬牙道,“你也不看看她,招惹的都是谁!惠国公府!重义侯府!贵毅伯府!我不信她留在六扇门会没有别的心思!若她一心只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话——”

“程情。”施铢板着脸严肃地打断道,“作为同僚,你如此猜忌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程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看!她到底撒了什么迷药?连你也这样护着她!过分的那个难道不是柳芽吗?你刚刚又不是没有听到她拿梅花山庄来要挟我!”

“这个案子是门主特意分派给柳检验,看看能否从旧线索里头发现新的蛛丝马迹,这件事我和老康也参与其中,当日还是老康亲自把宗卷送到柳府的,你若不上门找茬,人家怎会戳你的软肋?自卫与蓄意伤害,我要是分不清的话,我还当什么捕头?”

“你!你们!怎的能把我家的案子,交给她处置?!”程情恼羞成怒道。

“门主也只是尝试,意在柳检验或许可以从其他角度发现这个案子的破绽之处,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怀有希望转而又失望,不论是谁,对你的关心,都不会因为柳检验的到来,有所改变的,别再对她有偏见了。”

程情固执地抿唇,“我只是看不惯她对六扇门一脸不屑,却又留在六扇门的样子而已!”

**

柳芽下到楼,就见明更秀和胡清晰,还有莫浓羡坐在门边的桌上喝着茶,看着暗沉得宛如黑夜一般,似乎要压下来的天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便问道:“你们怎的不去歇会儿?”

“我们没有午睡的习惯,被这雷雨声吵得也睡不下去。”胡清晰道。

“倒是你,怎么才睡这么一会儿?”明更秀顺手递给她一杯茶。

“也是太吵了。”柳芽招来小二要了几碟糕点,朝莫浓羡道,“状元的委任书下来啦?”

莫浓羡颌首,“离京前往桃花源之时,就已经下来了。”本想好好地热闹一番再到凤岗镇上任的,怎料酒后昏睡之际,慕容家却发生了那么多事,着实令人唏嘘,想到那如天仙般温婉素雅的慕容绛,心一动,便如被针轻轻地扎了一下。

“凤岗镇是个好山好水极是养人的地方,你在那儿当官,应不会太难过。”柳芽笑道。

胡清晰也笑道,“能被派去凤岗镇,证明陛下还是很看重浓羡这个状元郎的。”毕竟应届科试出了名堂的榜眼和探花,都因为他们自身的原因被除名了,剩下的这个再不悠着点,若是扔到贫瘠之地熬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当真不与我同去吗?”莫浓羡又绕回他们三刚才话题的初始。

“你去凤岗是学习的,我俩凑这个热闹干嘛?好不容易从学堂修完业,可不想再被管着早睡早起了。”明更秀咧开嘴笑着拍拍莫浓羡的肩膀道,“你呀,努力当个好官,我们呀,认真地品味上京的风花雪月,若遇到什么好玩的,来个信诉知一二三四五,便已足够了。”

胡清晰拍着莫浓羡的另一边肩膀,“放心,送行宴还是会帮你办得有声有色的,叫你往后在凤岗不至于想我们,想得只能躲起来偷偷地哭——”

“去去去,谁会想你们想得偷偷哭呀!”莫浓羡毫不客气地拍开他们的手,笑闹间,尉迟青乔行色匆匆地回来了,顾不得拨去脸上的水绩,便对他们道:

“山泥倾泻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山脚下的几条小村,全被埋进去了!连邻镇的县衙全员出动了人手也还不够,这般天气,寻常百姓帮不着忙,你们几个会武的叫上捕头和程情前去协助一二,我再回本家一趟搬些人过去!”话音未落,便冲进黑漆漆的雨幕里了。

胡清晰忙冲上楼叫施铢和程情,怎知刚准备下楼,就见柳芽背着药箱急急地从客房出来,他蹙眉道,“你干嘛?”

“我也去——”

“不行!”不等施铢婉拒柳芽的好意,胡清晰已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你不会半点武功,身上的伤,又尚未完全痊愈,这般恶劣天气若是淋着了,身子骨定然受不住,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哪有后悔药吃?”

“山泥倾泻,生死只在一线之差,我是大夫,我在的话——”

“那里肯定已经有别的大夫在待命,配合救援了,你别闹,乖乖在客栈等我们!”

“别的大夫能与我相比吗?”柳芽执着道,她更担心的,是前去帮忙的他们。

这时,见他们迟迟没有下楼便上来查看的明更秀道,“让她一起去吧,我护着就是——”

“如此危险的事,哪是你明世子一句护着就可以任性胡闹的——”程情不满地打断道,可话才讲到一半,就被另一边走廊的第一间客房门,刻意用力打开的声音阻断了,只见席时野与三个护卫般的小厮走出来,微微一笑道:

“抱歉,刚才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不介意我们也参与救援吧?”

施铢算盘一打,忙笑起来,“当然不介意了!”转而对胡清晰道,“你们也别吵了,再拖下去,被压住的百姓们才是真的危险,柳检验的医术确实一流,她同去的话,定能有所帮助,且她的身形娇小,相对的护起来也较容易,便出发吧!”

**

马儿飞驰,豆大的雨砸在脸上又痛又冷,柳芽忍不住往明更秀怀里缩了缩。

明更秀在不掉队的前提下慢了些,“叫你不听阿清的,留在客栈等我们便不用受罪了。”

“我知道你们紧张我关心我,但如今上京正是多事的时候,若这场天灾,作为擅医的我,不参与的话,其时定有心怀叵测之人拿六扇门当箭靶,追究下来便会指责宇文秋页这个门主是为谈情才将我招揽门中,我不在意他的名声,但我不想自己被乱七八糟的口水淹死,成全了别人。”

“我很怀疑,你真的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吗?做事也太滴水不漏了吧?这样不累么?”

若有选择谁想活得那么累呢,但身在波谲云诡变化多端的上京,不谨言慎行步步为营,只怕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总好过被卖了还帮着敌人数钱吧?”

说话间,已到了山泥倾泻的边缘,滂沱的大雨不停地将褐色的泥冲到附近的道路上,而旁侧林子的路更被淹得一塌糊涂,一脚踏上去,半只脚板都陷进了淤泥里,暗沉又急促的雨幕又像是故意那般,限制了大多数人的视线,如没有武功的柳芽,根本无法看到一米之外的情况。

“总觉得这雨又大了些似的。”下马之后便一直拉着柳芽的明更秀蹙眉道。

注意脚下的柳芽,险些连明更秀的话都听不清,正想回应他时,前头传来一声又惊又怒的震天吼声,“我的娘呀!”而后是施铢用尽全力的叫声道,“柳!检验!快过来瞧瞧呀喂!这里!有人骨头!”

这穿透雷雨声的叫喊令众人的精神为(绝)之(对)一(是)振(颤抖),纷纷快步朝施铢所在的最前方凑去,只见边缘处几棵几乎被倾泻的山泥淹没的枝桠中,拦着一颗已被豆大雨水冲刷得十分干净的人头骨,施铢道:“是山坟的遗体吗?”他将拎起来的人头骨递给柳芽。

柳芽掏出手帕将发白的人头骨擦干净,细细地看着眼眶周围呈现伞形裂开状态的伤痕道,“光这个,我只能分辨她是女性,无法判断年岁以及死亡时间,这般大雨确有可能是山坟冲下来的,只是你看她这些伤口,不像是正常情况会造成的。”

“什么叫‘不像是正常情况会造成的’呀?”莫浓羡好奇地问道。

“就是不属于碰碰撞撞的‘意外范围里’的一些损伤情况。”施铢拧着眉答道,“而根据我多年来处理案子的经验,及柳检验含蓄的表达来看,死者应是生前受到严重的虐待所致,一般而言此类型的案子,并不会只是个例,且以连续犯案居多。”

“现下情况不明不白的,这个人头骨我先拿着吧,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到山脚救援。”柳芽想也不想地将人头骨收进厚重的蓑衣里,同意的施铢已经重新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约莫一刻钟后,终于见到忙忙碌碌的衙差,与民间组成的救助团忙前忙后地扒拉着淤泥,不远处还有一个临时搭建的简陋的木棚,里头铺着干草的地上,躺着几个刚从泥中救出来的村民,两个中年大夫正急中有序地替他们诊治。

白马镇的县官冯大人忙从泥堆里出来迎他们,一番感谢后道,“烨王刚去前头查看了。”那里此时由邻镇的县官们帮忙,他边说边领着他们到已被扒拉得十分狼藉的泥堆里,苦恼又难过,“根据记录,这里住有三十三口人,如今才救出五个人而已,人命关天,有劳大家了!”

于是,施铢他们便加入那二十个衙差与七个民间救助团的壮汉,用木板扒拉淤泥的队伍,而留在木棚里的柳芽忍不住和其中一个猛地推开她的中年大夫吵了起来,对方指着她鼻子道:“小姑娘家家,胡闹什么?!他气息都没有了,你还捣乱!”

“你丫庸医!他不是没有气息,是气息微弱!”柳芽毫不客气地一脚将对方踹开,以自制的小棉棒和小挖勺将地上男子鼻子里和嘴巴里的淤泥清理出来后,施以心肺复苏术,直到男子微弱地呛咳,她抬头看向吹胡子瞪眼面红耳赤的中年大夫,“小姑娘家家又如何?医术的好坏又不是性别与年岁决定的!”

“哈哈哈哈,这救人的法子倒是闻所未闻,小丫头挺有能耐的呀!”另一中年大夫笑道,“老吴,你就别黑着那一张难看的皱皮脸啦!先动粗的是你,人家小丫头又不是你的谁,哪有宠着你的道理,还个手不也是正常嘛!”

吴大夫差点没被气得脑壳冒烟,指着那中年大夫骂道,“你这老糊涂,净会帮着别人!”

杨大夫也不理他,朝柳芽嘻嘻哈哈地笑道,“小丫头你别管他,他向来这般迂腐蛮横。”

话音刚落,吴大夫就像被踩到尾巴,中气十足噼里啪啦地问候起杨大夫的祖宗来,而杨大夫竟如同逗猫一般,依然嬉皮笑脸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他极其难听的谩骂,约莫两盏茶的时间才消停下来,杨大夫扔给吴大夫一个水囊道:“快歇歇吧。”

吴大夫冷哼着接过来喝。

柳芽被他们粗暴的交情逗笑了,换来吴大夫老练的狠辣白眼,这时几个衙差将一男一女抬了进来,他嗤着鼻子道,“你这般有能耐,你去瞧瞧呗!”模样傲娇极了。

杨大夫欲鄙夷自己的老友几句,却见柳芽已然蹲下来认真地替那一男一女诊治,望闻问切里除了问之外,一套流程走得严谨又专注,细致又利落地将女子手上的划伤妥当地处理好,便于脸色依然不好看的吴大夫道:

“你瞧瞧你瞧瞧,现如今哪还有这样不怕脏,活儿做起来干净利索的小丫头,还置气呢!咱俩当初要像她这般年岁,有这样好的技术呀,师父便不用烦恼得头发掉光光而死啰~”

“吵死了,我今儿就不该答应来这儿,听你在我耳边嗡嗡嗡!”吴大夫的脸又黑下去了。

杨大夫的幸灾乐祸刚准备溢出口,一个厚重难看的蓑衣也掩盖不住的飘逸身影,带着水花飞快地越过他和吴大夫,将柳芽像是拎小鸡似的拎起来:

“你知道山泥随时都有再次倾泻的危险吗?”

“知道。”柳芽使劲挣开他的钳制。

“那你还来?”宇文秋页咬牙道。

雨似乎渐渐小了些,柳芽看着满身狼藉的他道,“还不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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