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他们办公室就有一个做了十年的‘大哥’，十年的秘书，屁股下面那个位子一点都没挪动。
想到这里，孙鸿贤满是嫉妒，韩锦程比他年轻，若是在做好了，得到某个人的赏识，日后的前程比他广。
而林秘书长，在他看来更是走了狗屎运，不过是因着与市长是同学罢了。
他自铭才干不凡，可却没有赏识之人。
孙鸿贤犹豫了一下，可只要看到韩锦程，心中还是不甚舒服，不由起了别样的心思。
韩锦程感受到了孙鸿贤对他态度的微妙差异，但他经历多，心境更好，在自身利益真正受到损失前，不愿意与孙鸿贤计较。
心里恨得要死，明面上开怀畅饮的，他见得多了。
相比起那些老狐狸，孙鸿贤不善隐藏自己的情绪，好对付多了。
“孙哥，咱们赶紧去总务处吧，陈处长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不把事儿办妥，我心里不踏实。”
孙鸿贤沉吟了一下，点头称是。
虽然想给韩锦程使个绊子，但前提得不影响他自己，若是把自己搭进去，这可不划算。
......
此时，二楼市长办公室中，林秘书长坐在侧方的沙发上，正在同市长品着茶。
“诶，老同学，你太着急了，下午的会议未必有什么结果，你看着，于文海那头老狐狸不会这么快就把底牌量出来的。”
他们两人是中学同学，林秘书长并未上过大学，早早就在外工作了，先是做过租界洋行的柜员，后来一次聚会，被当时还只是财政局小干事的市长拉进了正府工作，两人相互扶持，也算青云直上。
林秘书长有些听不懂了，南京传来的电报措辞严厉，显然对星汉市市容、治安以及稳定等问题的十分重视。
可是，怎么作为市长的老同学然不在乎，有些敷衍了事的味道呢？
心有疑惑，他就直接问了起来，他们的关系很好，不但是同学，是互相扶持的上下级，更因为都姓林，自小就十分的投缘，可以说，在私底下，他们说话都很随便。
“你啊，也不想想，于文海何其狡猾，他若真的想做什么，早就做了，何必多此一举发电报向南京请示呢？”
林秘书长微微一愣，于文海是从小警员一路走到现在，在官道上混迹了近三十年，非但不是简单人物，在星汉市，更是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
即便是星汉市市长，也有所不及。
他见到老同学惬意的抽了根烟，翘着二郎腿，吐出的烟气弥漫，竟显得有些朦胧。
林秘书长下意识的皱了下眉，随后上身略往后退了退。
他自觉动作隐蔽，不想被市长看在眼中。
“都进官场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的......‘迂腐’。”
星汉市长内心嗤笑了一声，说道：“局势乱啊，于文海迫不得已，只想做个样子，躲过上面的问责，而我，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意思意思得了，下午的会议，嘿嘿......”
林秘书长皱眉道：“那警察局的行动怎么说？该做出什么样的力度？”
可这句问话换来的却是一声奸猾的笑语。
“镇压呗，游行就是扰乱秩序，罢市更是扰乱秩序，只要抓起来两成的人，剩下的也就怕了，自然有的是哭着喊着要回来的，放心吧，老林，到时我会关照下面，不会少了你那份的。”
林秘书长心中一沉，知道那些人抓到看守所，会面临什么了。
交钱放人，不交钱，就严刑拷打，给你定性。
他心中一叹，这种事情，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真是眼不见心不烦，早些年，国民党可不是这样的。
其实，他这位当市长的老同学并未把实话都说出来，虽然是做样子，但样子要做好，不被南京方面找到错处，借题发挥，也是要有技巧的。
中统、军统这些秘密人员，正是最适合做这些事的人。
他只管签字，警察局只管腾出看守所来，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办。
他不上心，警察局长于文海不尽心，可总有用心的人。
林秘书长不大看得惯这些，但耳濡目染多年下来，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他想着刚才吩咐工作的韩锦程和孙鸿贤两个人，不由对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高兴。
年轻人，方便与那些学生接触，或许，他可以提前透一些口风。
曾几何时，他也是热血青年。
......
星汉市正府办公厅的总务处，其实就是内务处，设处长一名，副处长三名，参事十二名，可以说，市正厅大大小小的后勤工作都由总务处来办。
唯独不包括警察局。
警察局内有自己的总务处，向来不搭理这边。
按照常理来说，负责警察局总务的，应该是市正厅的处长兼任，或者副处长兼任，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警察局自己的总务处独立了开来。
这些权利斗争，自然距离韩锦程十分的遥远。
此时，他正在和孙鸿贤翻看着下午参加会议的人员名单。
这是个熟悉市正厅的极好机会，对于韩锦程而言，他可以通过这次会议记录，认识不少市正厅头头，这对于他，以及胡瑞龙交给他的任务，都是个极好的机会。
“让开，让开......”
“都让开......”
正坐在凳子上看档案资料的时候，几声呵斥声模糊的传来，韩锦程与孙鸿贤对视了一眼，两人合上档案，起身要出去看看。
他们现在所在的正是市正厅总务处的档案管理室，一名和他们一样的干事正在值班。
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到门口，往外望去。
只见几个穿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手中拿着枪，指着走廊看热闹的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他们吆五喝六的径直创了进来，韩锦程眼见竟无人敢上前拦阻，心中一动，想起前段日子为着周长安的死来到五十六中那孙主任一行人。
孙鸿贤此时已经把脑袋缩了回去，大气都不敢喘。
在档案管理室值班的干事小赵跟韩锦程年纪差不多，小赵拍了拍胸脯，低声道：“他们是第一处的人，可真威风，咱们坐在办公室里，可半点权利都没有，真羡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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