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停歇，清淡的月光、初生的日光，并肩一般透过破损的视听结界，从空中洒下，落在了昊天的身上。
“滴答！”
“滴答！”
粘稠的鲜血从他身上落下，有他自己的，更多的却是其他人的。
脱离了人体的鲜血渐渐变得乌黑，与皎洁的日月双光一映，显得格外妖异。
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昊天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惬意的表情，似乎夜风当中残留的血腥味，令此刻的他无比快意。
如此模样，任谁来看，他都像是传说当中的……嗜血好杀的恶魔！
“好！很好！”
然后，他难得的开口，说出了这句话让秦岩因为听不懂而皱眉的话语。
很好？
皱眉当中，秦岩停步，飘浮在距离昊天大概三十米的半空当中，脚尖诡异的踩着虚空，好似风中的柳絮一般。
“阁下是在夸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岩才猛然明白过来昊天的意思，顿时也是难得的一笑，继续淡淡开口道。
“阁下很强，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人下凡的……外来者。为了将阁下必杀，自然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现在，阁下历经血战，想必受伤更为严重，因此，我……自然愿意和此时的你、重伤更为严重的你交手！”
话语很诚实，但略显卑鄙，更是无耻。
但就是这样卑鄙无耻的话语，在秦岩口中，却是说出了一种铁血壮阔的味道，仿若天经地义。
这样的凡人，不，应该是说这样卑鄙的凡人，昊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因此，他微微欣赏秦岩，就像是微微欣赏很多年前的那个小小的亭长，和那个在集市上面卖草鞋的无赖一样。
那两人，昊天觉得自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一人叫做……刘邦，一人唤作……刘备！！！
两个人，两个无赖，两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心狠手辣，可成大事。”
于是，昊天用简洁的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欣赏。
即便，秦岩是他的敌人，是他曾经不屑、不顾、视若蝼蚁的敌人。
“谢谢！”
秦岩微微垂头，反手除下了身上军绿色雨衣的帽子，露出了自己黑色、板寸的头发，然后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手势完毕之后，伸出的右手并没有收回，而是借势掐了个法诀，用大拇指指尖掐着屈握的中指。
很标准的……道门手势！！！
“来，不要让我失望。”
昊天点头，轻轻言语了一句。
破天荒的将秦岩这种凡人升级到‘敌人’的水平，他已经给足了自己的尊重。
“希望如此！”
和昊天一样，除了执行任务记录之外，秦岩的话语也很少。
更多的，他是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
此刻，便在这句话出口的同时，他双腿微曲，然后又猛然绷直，身躯竟是在半空当中一闪而没。
下一个瞬息，当他再度出现之时，他竟然已经是掠过了30米的距离，诡异的到了昊天的身侧。
与此同时，四周空地之上……钻入泥地的弹头、尖利的石子、甚至是水泥地面之下的钢筋，等等异物，不知是被怎样无形的力量生生操控，诡异而且无声的朝着昊天的后背刺去。
看那样子，这些异物移动的速度和力量，甚至是比之前的弹雨还有凶猛数倍。
昊天面无表情，身躯在地面微微扭动了一下，立即带出了几片残影。
“噗噗噗！”
受到秦岩操控的诸多异物，在下一瞬便是穿透了这些残影，深深地扎进了地面，立即掀翻起水泥碎块无数。
秦岩见状皱眉，知道自己和昊天之间的境界相差太大太大。
或者说简单一点，就是凡人和仙人，对于时间的感觉不一样。
凡人眼里的一秒钟，对于昊天这些仙人而言，或许是一段很是漫长的时间。
打个比方，一秒钟只够凡人眨一下眼睛，而昊天这边，或许就有足够的余暇去思考、甚至是去吃一顿火锅，顺带泡个小澡。
而时间不一样，速度则是不一样。
因此，昊天才能够轻易的躲避开秦岩的攻击，因为对于昊天而言，秦岩的攻击太慢太慢。
“这他妈还怎么打？”
年轻的国处副处长心头，升起了一丝无力感。
但，他毕竟是AA级修者，拥有即将达到凡人最为极致的力量，以及睿智的头脑。
因此，在昊天身侧几片残影即将合拢为一的时候，秦岩朝着昊天扑了过去，手腕一翻一转，结出来了一个道门极为简单的法印。
定身咒！
只是，下一秒，他结印的右手，在距离昊天三寸不到的地方被截停了，手心绽放的法印，也像是昙花一现一般，慢慢崩碎。
低头，秦岩带着一种不可置信地表情，看着自己的手腕被昊天牢牢擒住，并且一分分扭曲，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夜色当中传出去老远。
昊天慢慢握拳，几乎没有用力，被他握在拳中的手臂，就已经开始爆裂。
看着秦岩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庞，他遗憾地摇了摇头，开口道。
“你很聪明，但……你太高估了自己。”
话语声中，秦岩的右臂开始寸寸断裂，一股难以抵御的巨力，狂浪一般涌入了他的身躯，直接震得鲜血和内脏碎片，从他鼻腔、口腔内狂喷而出。
“是……是么？”
巨力当中，秦岩的身躯蜷缩了起来，很是痛苦，但他嘴角却是突然乍起一声冷笑，抬头之时，眼中的狰狞之色，恐怖万分。
“我靠近你，可不是为了单纯的送死？”
下一秒，他断裂得几乎已经成为面条，只有皮肉连接的右臂，突然像是毒蛇一般扭曲而上，反将昊天的手臂缠绕住了。
然后，他抬起左手，轻轻按在了昊天的胸口上面，体内磅礴的灵气，瞬息喷涌而出。
“你想得没错，我们人类是卑鄙的家伙。为了达到目的，我们会……不惜一切。”
“纵然是死？”
昊天又一次皱眉了，他发现现在的凡人，和很多年前的凡人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秦岩突然大笑了起来，目光扫过遍布周围地面的血迹，眼中炸出狠意，“他们的死，难道还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