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到他背着孙永文回到连营时，牧离已在等候。
牧离的言辞一向比冬风更冻。
“你慢了。”
他没有辩解，哪怕他的背上明晃晃地趴着一具“尸体”。
牧离道。
“在我的地方练兵，你们就是一个整体。一个人慢了，就是整支队伍都慢了，这样不行。”
他的脸上没有卑亢，静静地说。
“要怎么做？”
牧离严厉的声音再次划破欲夜的寒空。
“所有人，绕着操场，再跑十圈。”
这么大的雪，这样疲惫的身体，再跑下去，简直会要命。
当然会有人从脸上露出难色，却不敢在牧离面前抱怨任何。
铁狗怨恨地朝他这边看来，随后向雪地啐了一口痰，提着沉重的膀子，又率领着众人跑下去。
这些魁梧的汉子把粗气都喘成了烟云，一步一颠，脸上简直都露出了狰狞。
他背负着一个人，脚踝上还绑着陈年的旧铁，又要配合着自己并不熟练的“大武经”来维持呼吸，以至于慢慢和人潮拉开了距离。
而隔在之间的空白，会积攒成逾越不过的怨气。
此时还在竭尽力的十二个人或许还闻不到，牧离却把这股怨气嗅得分明。
但牧离然没有阻止的意思，事实上，在操纵气氛的，简直就是其本人。
天终究要入黑。
在十二个人绕着操场跑到第六圈的时候开始漆黑。
四周点上了火把，或明或暗，却是要听风雪由命。
第一个撑不住的是大刚。
大刚是个愣头青，脑筋虽有些不好使，好在人高马大，甚至比铁狗还要多出半个头，只是身体上的脂肪还有不少，对于这种完依仗耐力的情况扛不住，连一声呼叫都没有，眼睛一黑，人就如横尸一般倒下。
这一倒，难免就把二刚给波及了。
二刚是大刚的胞胎弟弟，出生的时分根本辨不出前后，直到五岁以后开始有了身体上的差异，父母才认大一些的为哥哥，小一点的二刚做弟弟。
两兄弟感情极好，也完迥异。
大刚痴呆一点，二刚却是极度的聪明。
无论去哪里，两人都会相依相偎，便是跑步，也贴得最近。大刚这么一倒，二刚实在没有体力避过去，也是直接栽倒，连带着后面的常飞和段玉明。
再想挣扎，又从哪里去找力气。
于是三个人便也如大刚一样倒地不起。
以铁狗打头的五人没有受到影响，随后包括他在内的三个人也勉强避开去。
等到跑入第七圈的时候，雪地上横亘的人已被牧离的手下拖了出去。
接下来还有一个人倒在将入第九圈的时机。
其余人，才终究宣泄一般完成了今天的命令。
如鬼的牧离始终还残存了一丝人性，并没有要这些濒临疯癫的人再在雪地里听训，大手一挥，让许多不省世事的人们回去休息。
每个人的脚步都带着蹒跚，就连他也不例外。
何况，即便在此时，他的身上还背着那个并未相交的孙永文。
看着他的背影，那一丝气味仍在牧离的鼻尖延续。
但牧离对于这样的事根本没有兴趣，只是拍了拍副手的肩膀，吩咐道。
“别弄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