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一放学，二姨太就坐在客厅等她。</p>
这天的二姨太，穿了件樱桃红蜀锦海棠的旗袍，看到顾轻舟时，她袅袅站起身，身段别有的雅致。</p>
顾轻舟都快忘了，二姨太是青衣出身，唱念做打的都是你侬我侬，她本身就很妩媚的。</p>
“轻舟小姐？”二姨太微笑。</p>
顾轻舟就放下了书包，接过二姨太递过来的一杯暖茶，她坐了下来。</p>
水晶吊灯之下，真皮沙发柔软，顾轻舟沐浴在柔光里，一口香茗滑入喉间，绵柔醇厚，在校纷争的郁结顿时化为乌有。</p>
顾轻舟的心情好了不少，看二姨太也更觉顺眼了。</p>
“......有事吗？”顾轻舟问她。</p>
二姨太瞥了眼四周，佣人们都在忙碌着，不时穿梭在厨房和饭厅之间，客厅既宽阔又空荡。</p>
坐在客厅说话，什么都是坦荡，同时又能提防隔墙有耳，最容易说秘密。</p>
“今天和四小姐去了趟百货。”二姨太含笑，声音不高，但是说到了关键词，她就会刻意低下去。</p>
会唱戏的好处，就是哪个词该婉转柔软，拿捏得非常好。</p>
“然后呢？”</p>
“是四小姐邀请我的，说很久没有朋友约，想去看看最新式的洋装和手袋，请我带她去。”二姨太继续道。</p>
经过顾轻舟的提点，二姨太已经知晓顾缨是双面间谍。她也好奇秦筝筝的打算，顾缨提出去百货时，二姨太答应了。</p>
“这个时节的百货，一定很好玩。”顾轻舟微笑，“过几日我也想去看看。”</p>
二姨太点点头。</p>
然后，二姨太又说:“四小姐居然什么也没买，只是逛了一遭。”</p>
顾轻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p>
二姨太细长的眉头轻蹙:“轻舟小姐，我有点不太明白，这到底是做什么？”</p>
“你在明，敌在暗，你自然是不懂。”顾轻舟笑道，“我也不知道，您给我的信息太少了。不过不妨事，这已经很好了。”</p>
她们俩刚刚说到这里，秦筝筝就和顾缃下楼了。</p>
顾缃最近慵懒，妆容不画了，一张小脸素淡。她生得姿容不俗，不化妆就有了少女的清纯，反而更加动人。</p>
看到顾轻舟时，顾缃添了几分鄙夷，眼风从顾轻舟身上掠过，不带痕迹。</p>
“你们说什么呢，这样热闹？”秦筝筝笑问，温婉中带着几分阴刻，笑容就颇为僵硬。</p>
女人之间的战争是没有硝烟的，哪怕你死我活，也要带上一副温柔和善的皮囊。就像秦筝筝，恨不能二姨太和顾轻舟死，仍是笑着和她们寒暄。</p>
“下午我带着四小姐去逛百货了，看了好些新的衣裳，可惜没钱买。”二姨太对秦筝筝道，言语平静温柔。</p>
秦筝筝一愣。</p>
这不应该是二姨太的秘密吗？</p>
二姨太这么轻易说了出来，还有顾轻舟在场，秦筝筝顿时感觉事情可能会生变。</p>
秦筝筝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二姨太。</p>
二姨太这个人，野心是有的，但是智力平平，以前没收拾她，只因秦筝筝能拿捏她。</p>
二姨太和三姨太一样，都是兴不起风浪的。</p>
再说了，赶跑了旧的姨太太，顾圭璋会再娶新的，秦筝筝麻烦不断。还不如留下老的姨太太，反正她能拿得住。</p>
可顾轻舟.......</p>
秦筝筝虽然不承认，她内心深处是很害怕顾轻舟的。</p>
“这两个人怎么凑在一起了？”秦筝筝心思乱转。</p>
她心里千回百转，脸上笑容不减:“你带缨缨去逛街了？这孩子，肯定又是想要买什么，我不肯给她，她磨你去了。”</p>
“也没买什么，我们就是逛逛，我正在问轻舟小姐，改日一起去可好。”二姨太眉宇宁静道。</p>
佣人们看着客厅那头，几个女人谈笑风生，不免胆寒。</p>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么？</p>
这几位.......佣人都知道，她们不和睦啊！</p>
她们含笑说话，那笑容格外真诚，佣人们却能看出狰狞的错觉。</p>
佣人越发小心翼翼，端茶过来时也微微发颤。</p>
顾圭璋就在这时候进门了。</p>
男人永远不懂女人的勾心斗角，顾圭璋看到这一幕，妻妾其乐融融，眼前一亮，心情大好。</p>
家里妻妾和睦，他享齐人之福，一直都是他追求的家庭生活。</p>
“难得，今天这么有兴致？”顾圭璋笑问。</p>
二姨太起身，接过了他的公文包，笑容款款:“老爷，我们在商量去逛百货。”</p>
“换季了，是该去置办几身新衣。”顾圭璋道，“最近家里挺节俭的，这要不得！不知情的，还当咱们没钱呢。”</p>
顾圭璋最害怕别人瞧不起他。</p>
他花的钱，都不是他赚的，而是顾轻舟外公留下来的。</p>
想到这里，顾轻舟修长的羽睫轻覆，浓稠睫毛微微颤了下，等她再次抬起眼帘时，眼底已经是一片宁静了。</p>
她湛蓝色的眼波里，泛出素淡的清辉，毫无怨怼，只剩下乖巧。</p>
吃饭的时候，二姨太又当着家的面，说她下午和顾缨去逛百货了。</p>
“改日咱们一起去，今年秋季的衣裳，和以往是不太一样。”二姨太笑道。</p>
“也好，我也缺两身旗袍。”三姨太很捧场的说。</p>
三姨太不喜欢二姨太，看不怪她，瞧不起她，但是做衣裳这种事，哪个女人能错过？</p>
秦筝筝母女几个，这时候都有点愣神，</p>
二姨太带着顾缨去逛百货，应该只有二姨太和顾缨知晓，怎么她要告诉家的人？</p>
难道，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在拉拢顾缨吗？</p>
这不是自掘坟墓？</p>
二姨太应该是想拉拢顾缨，对付秦筝筝，这是秘密啊！</p>
秦筝筝手里的筷子微顿。</p>
饭后，顾轻舟就上楼了，倒是秦筝筝有点坐立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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