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这两个尼桑一先一后离开了。徐征坐直了身体，目光一直没从这两辆尼桑上挪开。
柳青青跟徐征完相反，她整理着衣服和头发。其实她也明白，刚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但打心里，她就是觉得怪怪的，甚至还有了一丝尴尬感。
有一次她跟徐征对视时，她还立刻把目光离开。
徐征只是善意的笑了笑，压根没当回事。徐征还把手机拿出来，又开着免提，给张晓妮去了电话。
接通后，徐征问，“老鹰跟上了么？”
张晓妮笑嘻嘻的应了句，随后她拿出好奇的样子问，“刚刚怎么了？我看到那个出狱犯向吉普走来，半路竟又停下来，还坏笑了笑！难道……”
柳青青本来都缓过来一些了，但这一刻，她脸又嗖的一下红了。
徐征故意岔开话题，嘱咐张晓妮，“一定让老鹰跟紧，甚至找到机会后，务必监听。”张晓妮继续应着，但这丫头貌似天生爱跑题，她又瞎调侃了几句，还提到，“我真是个天才少女。”
柳青青倒是对“监听”这两个字很在乎，她纳闷，心说，难道播那身上被装了监听器？
接下来他们仨没什么事做了，尤其播那都走了。
徐征没急着离开，反倒舒服的靠着座椅，打量着整个粤州监狱。
柳青青知道，这个徐怪怪就好这口，喜欢监狱，包括里面的一切一切，但话说回来，她一直觉得，监狱并不是啥好地方，这里关押着太多的犯人，这也让监狱上空一直笼罩着一股无形的恶气，甚至在监狱附近待久了，她都有点冷飕飕的感觉了。
她对徐征喂了一声。
徐征似乎正沉浸在某个想法中，不理柳青青不说，他还自言自语的嘀咕几句，这里面有“班猜”和“妖君”的字眼。随后他拿出一副头疼的样子，还揉起太阳穴。
柳青青只好扭头看着方骐，提醒一句，“咱们要离开么？”
方骐明白柳青青的言外之意。他倒是挺替柳青青着想，也像一个邻家大哥一样。
方骐很直接，他下车后，来到驾驶位旁，打开车门。他是连拽带抱，最后硬是把徐征抱到后车座上。
他当了司机，猛地给油，把吉普开走了。
徐征曾经提到过，方骐的车技很好，但这只是听说，而这一次，柳青青算是领教到了。
这个吉普车，毕竟是军方货。方骐为了试试这个吉普的性能，他驾驶途中，还特意在郊区找个临时练车场，直接玩起了漂移。
柳青青坐在车内，就觉得整个脑袋都天旋地转着。但徐征还是拿出不为所动的样子，那意思，你漂你的，我想我的。
柳青青因此有个评价，心说这个重案九组，除了她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是奇葩！
这样等回到速8酒店后，他们仨聚在一个房间内。徐征还跟总台要了一壶茶和一些小食。
柳青青只有去电影院时，才会边看电影边吃点小食，而这一次，他们仨竟对着徐征的电话，就这么悠闲的吃喝起来。
徐征用手机登陆了一个app，但这app不是什么对外公开的正式软件，更像是某个人用程序编写出来的，上面连个logo都没有。
这个app只有一个用途，登陆它，能收听到播那那些人的实况录音。
柳青青是彻底明白了。那个老鹰身上，一定带着便携式的监听器。张晓妮肯定是控制着老鹰，让它伺机落在播那的住所的窗户旁了。
柳青青当然很想知道，播那他们会聊些什么，问题是，这帮家伙很不老实，刚开始还能用汉语说两句，但很快的，他们改用暹语。
柳青青听的犯懵，她问徐征和方骐，“你们能听懂？”
方骐骂了句，“巴腊子的，什么鸟语！”
徐征其实也不懂，但他有办法。他借来柳青青的手机，想了想，又播了个号码出去。
徐征的人脉真是挺广的，他找了一个懂暹语的女警。让这个手机也开着免提。这个女警听着播那他们的话，又把大体意思翻译出来。
按女警说，播那一直在抱怨和吐槽，说华夏国监狱里的种种不是。那几个手下很给播那面子，一直附和着。另外播那也提到了班猜，说他一直想念着班猜。
有个手下也特意问播那，“什么时候回暹国？”另外也有手下问，“老大，你提前出狱这事，班猜大人知道么？”
播那跟手下们强调，他不想把提前出狱的消息告诉班猜大人，而且这也算个事？等到时他回到暹国，尤其回到暹国边境时，再给班猜大人去电话也不迟！
至于何时回暹国，播那表示还没想好，或许他会在粤州休息几天再说。
柳青青和方骐都默默听着，没其它想法。但这一刻，徐征摇摇头说，“这可不行！你歇着，重案九组岂不要消极怠工了？”
徐征先临时把手机的app关掉。他又播了一个电话号码出去，而且依旧开的免提。
柳青青很好奇，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徐怪怪又要找谁？
电话响了几声后就通了。徐征对柳青青和方骐示意，不要出声。
而他自己，故意压着嗓音，让语调变得沉沉的。他说，“你们老大出狱了？”
电话那边立刻有人回复，“是！徐律师，太谢谢你了，没有你，这事会很难办。你放心，酬劳方面，我们会多表示表示！”
柳青青脑袋里嗡了一声，她听出来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分明来自于播那的一个手下。
柳青青瞥了徐征一眼，心说这货竟然冒充了律师……
徐征跟这手下客气几句，但他又一叹气，话题一转说，“钱不钱的现在都次要，我刚刚得到消息，警方有些反悔了。别看你们老大已经被放出去了，但很可能会出现意外，警方一旦认定你们老大是假立功，很可能会把减刑撤销，再请他回去喝茶！”
这手下稍微停顿了顿。他分明有些急了，用暹语爆了几句粗口。
徐征不理会，等这手下情绪稍微平静一些后，他又提醒说，“你跟你们老大说说，为防不测，他最好尽快回暹国去。”
这手下连连应着，也对徐征再次称谢。
柳青青看着徐征，尤其此时的他，一脸坏笑。
柳青青心说，这么忽悠人有意思么？而且他简直坏出水了！
徐征撂下电话后，又登陆了那个app。很快，播那和那些手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那女警继续翻译着。
这些手下们的态度一致，建议播那这两天赶紧走人。但也有个让他们头疼的事，播那护照之类的证件，一时半会又搞不定。
徐征听到这，吐槽说，“一群笨蛋，偷渡嘛！”
柳青青还留意到，徐征捏了捏拳头，估计是替这些“笨蛋”着急呢。
而播那这些人。他们又商量好一番后，才有人提到了偷渡。
这人说，“虽说最近几年，华夏国对偷渡和抓的很严，但我认识一个做这方面生意的老手，外号叫老渔。这人在澜沧江上行走十余年，从没失过手，所以可以试试。”
播那稍微犹豫一番，最后点头同意了。
这手下也立刻离开，估计是连夜找老渔去了。
徐征很在乎“老渔”这个字眼，他立刻找来笔和纸，记了下来！
接下来，播那这些人话题一转，又闲聊起来。
播那看着电视。他苦叹，“在监狱里就听说了，现在的电视是液晶的，屏幕又薄又大，跟十几年前是真完不一样了。”
那些手下又借着这个话题，说了其他那边变化很大的事。播那只是默默听着，也不知道打心里有什么感觉。
但到最后，播那邪笑起来。或许是因为他鼻子上少块肉的缘故，他这笑声中，也隐隐有股子嗡嗡的味道。
他说，“你们知道么？就算这个世界在变，有两种人，永远永远会一直热门。”
手下们试着猜了猜，但都没猜到点子上。
播那说，“你们记住，医生和小姐！因为人这辈子，谁都会生病，所以医生一直受宠。另外只要是个男人，他就有欲望。华夏国的五千年历史告诉我们，自古以来，青楼就是男人必逛之地，有些愚蠢的将军，更是为了所谓的红颜，连名誉和地位都不要了！”
柳青青第一反应是，胡说，是胡说！
方骐听完只是不屑一顾的笑了笑。
而徐征呢，他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提醒说，“这个‘播小丑’的话，多多少少也有点道理！”
柳青青偷偷对徐征做了个鬼脸。
半个钟头后，播那他们停止聊天，一起休息了。张晓妮也及时让老鹰飞走了，这表示着，今晚的监听结束了。
徐征没急着说话，若有所思的把玩起茶杯来。
这样过了几分钟，他开口问，“都说一说，暹国边境，尤其境外，在你们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柳青青没去过，但她心说，那里应该跟暹国的文化差不多吧。她因此先回答，“寺庙！风景！还有表演！”
其实这也是大部分人对暹国的印象。
但方骐皱了皱眉，接话说，“被一个武装匪帮占领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这么好？我想，那里的黄赌毒一定很出名了。”
徐征对方骐赞了句，他补充，“更具体的说，那里的特色是鸡街和雏妓，还有地下人口黑市，另外也听说，只要你肯出钱，想杀人取乐也不难。”
柳青青一愣，也被震慑到了。
徐征把话题扩大，“我查过资料，地下人口黑市，其实在世界有几个重要的窝点，单说亚洲这里，窝点就在暹国边境，在一个叫南郡府的地方。它不仅是暹国的地界，更跟班猜匪帮占据的小公府挨着，是邻居！”
柳青青有个疑问，“班猜这伙人，在暹国境外占山为王也就算了，但他们竟然在南郡府胡作非为，难道暹国警方就不管么？”
徐征先赞柳青青问的好，随后他强调，“问题来了！有两个疑问，第一:暹国警方到底是真的在包庇这帮土匪？还是说，他们对南郡府的状况一无所知呢？”
柳青青很肯定的说，“暹国警方也不是白给的，怎么可能疏忽到这种程度？”
徐征笑了笑，大有深意的回了句，“或许疏忽了吧！”
随后他一转话题，又说，“第二个疑问:班猜是土匪头子，是这个匪帮的大当家！我一直想找有关他的资料，但很少很少，也几乎等于没有。妖君的资料却截然相反，一搜一大堆，而且他做的那些罪恶，总结起来，都到了罄竹难书的程度。我在想，把他和班猜放在一起对比，真要选出一个匪首的话，也应该是妖君才对，这个班猜，在妖君面前简直跟娃娃一样，太弱了……”
柳青青从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被徐征一提醒，柳青青脑子里也冒出问号来。
她心说功高盖主是忌讳。班猜怎么可能允许他手下中有这种人的存在呢？
方骐想的简单，他摆手说，“徐老怪，要我说，你一天天就是闲的，那帮土匪中，谁是匪首谁是手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咱们还是琢磨这次的任务吧，这才是正事。”
徐征做了个拽领结的举动，他念叨说，“直觉告诉我，这两个疑问很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