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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入王府的白玉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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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日影已经渐渐拉长。

黑三娘终于明白自己跟白玉梨之间的差距,不论是力气还是技法都是云泥之别。

竭了斗志的她在第三场被白玉梨一个鹁鸽旋,轻轻巧巧抛出了场外。

三盛园大获全胜,红巾堂黯然退场。

心满意足的看客们乱哄哄的带着满肚子八卦纷纷离开了三盛园。

了不得的惊天奇闻!

皇家南北苑的两位大王今天竟然都在三盛园看相扑!

二大王和三大王竟然一同看中了关扑第一的雪里银条白玉梨小娘子!

两位大王竟然为了争她大闹三盛园!

有人看见三大王的手指头都要戳到二大王的鼻子上了!

什么?刚刚养出来的台柱子就要被两位大王给买过去了?!

三盛园的园主可真是倒霉!

所以园主开始梗着脖子咬死不舍呢!

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听说三大王手下的大公公赏了他一个大嘴巴。

哦,这就合理多了。

园主的脑瓜子很愚钝啊,养出来的女扑能让两位大王瞧上,是多大的福分。

还不赶着巴结,若换了我......

那最后到底是谁争得美人归呢?

自然是三大王,他面又黑,脾气又暴躁,凶神恶煞。

二大王瞧着便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哪里抢得过这样蛮横的兄弟。

哎......圣天子素来宽仁,龙生九子,怎么养了这样一个强抢民女的皇子,真是家门不幸。

闭上你这厮的鸟嘴吧!什么民女,不过是买来的丫头!

我看你是伤心以后再看不见那么俊俏的白玉梨登台了罢?!

唉.......同悲同悲,我也难过得很....多白净的小娘儿啊.....那肌肤...那身段......

三盛园的园主既喜又悲。

哭丧着脸把白玉梨迎回后园她自己的房舍。

平日一脸刻薄的园主娘子脸上写满了奉承两个大字。

慌慌张张的赶着上来,递手巾擦汗,点薄荷雪糖凉水。

白玉梨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花费数年功夫栽培出来的摇钱树,啊不,台柱子没有了。

园主苦涩的想......

方才二大王那脸色,差点吓死人!

看来三大王是真的对白玉梨动心了,二大王也差不离。

他们兄弟相争不下,最后居然叫了白玉梨下去自个儿挑选。

这些凤子龙孙的行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太荒唐了!

从来只有男人挑小娘子的,今天居然小娘子挑男人,挑的还是王爷!

也不知白玉梨是怎么想的,那样温文俊秀的二大王不要,低着头就说了一句奴愿意追随三大王。

当时二大王那个脸色哟.......

最后各自散伙的时候,二大王拂袖而去,三大王还特意跑回来巴巴的冲着白玉梨说:

“你只管在这里安心等候,无人敢委屈了你,待掌灯后本王遣人来迎你入府。”

我的亲娘呃......谁敢委屈了她......

挨了那位大公公一个雷火耳贴子,这会子脸上还热辣辣的疼呢。

也不知一个没了鸟的内侍,怎么那么大力气。

不过给的银票足够弥补了,到底是王爷,出手真阔绰,都足够买上勾栏里十个当红的姐儿了。

“玉姑娘,您稍微歇息歇息,回头三大王就该接您来了。

平素使用的物件有心爱的,或园里有什么您瞧得上的,只管吩咐给您包裹了带上。”

园主和他娘子弓着背笑眯眯的向白玉梨请示:

连争了三场,微有倦意的白玉梨,端着大碗的薄荷凉水喝着,摇了摇头。

“不必了,承蒙您这些年照应,奴只有些随身物件,旁的一概不用。”

白玉梨的声音沉静悦耳,如清泉鸣涧。

“那,那也好。

初来时我就觉着娘子品貌非同凡响,定然是要出人头地的,果然造化就来了。

望娘子日后尊贵荣耀,莫怪小的们伺候不周。”

一向刻薄的园主娘子心里忐忑,惴惴不安的说了一通,又絮絮叨叨扯了许多恭维的话。

白玉梨也不知怎么回她,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二人不敢再多搅扰,小心翼翼的缩着头,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顺便帮她带上了门。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白玉梨紧抿着唇,看着大碗里淡绿的薄荷沫儿在水面兜兜转转。

叹了口气,放下了碗。

起身把门从里边栓紧,开始脱下相扑穿的衣裳。

铜盆里还有很多清水,她拿着布在水里打湿,先洗干净了脸,再细细的把身上各处都擦拭了一遍。

屋角有个木头衣柜,还有个小小的妆台,上头放着一面有些模糊,该好好磨一磨的铜镜。

她从衣柜里寻出一件烟色半旧的窄袖,一条茶绿绫子洒脚裤换上。

在妆台前坐下,打散了紧紧盘在头上的长辫子。

头发如墨缎般光滑的倾泄下来,垂覆到腰间。

白玉梨拿起梳子和木簪,对着铜镜随随便便挽了一个寻常的发髻。

镜子里映出一张和记忆中的娘亲神似的脸。

前世爹娘离开的时候,我还未满六岁,白玉梨喃喃的道。

自己只继承了父亲高挺的鼻子。

浓密的黑发,黛而长的眉,大而美的杏仁双眼,嫣红的唇都像极了母亲。

前生与今天情形一般无二。

园主叫了自己下去,然后便是择了北堂昭。

自己满心羞涩,激动,紧张。

寻出自己最好的衣裳,央了园主娘子给自己梳上精致的发髻,满怀憧憬的期待着。

夜里北堂昭遣了两个仆从一顶小轿把她送到那处宅院,安排养娘丫头在宅里伺候。

无人在意她的穿着打扮,北堂昭也过了两三日才来宅里看她。

今生不知道北堂焕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好在经历了前生,她再也不会随意轻信他人。

安置在外宅也好,如何也好都无所谓,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自己恨北堂昭,也知道未来燕朝的命运,可又能怎样?

能报仇雪恨吗?一切都是自己无用无能,沉溺北堂昭的花言巧语,阴谋诡计。

若是有些志气及早抽身,也不至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如今连身子都还在任人买卖,拿什么去向北堂昭报复?

至于拯救燕国不灭吗?更加可笑!

满朝的文臣武将,凤子龙孙都没治好一个燕国,硬生生毁在一己私欲上。

百姓命如草芥,我还有一半鞑靼血脉,父母惨死在燕国兵将手里,这大燕亡不亡国与自己有什么干系。

白玉梨扔下梳子,回身在硬邦邦的竹榻上躺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说掌灯后迎我入王府,看来不是要将我放在外宅。

是了,他尚未大婚,府里没有王妃约束。

便是要使唤我做什么,在王府里也一样不必顾忌。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前世的北堂焕是没有跟北堂昭沆瀣一气的。

北堂昭虽然利用自己,有许多事也瞒不住自己。

那些跟他勾结的朝中文臣武将,名字行事她个个都还记得。

好像北堂祥瑞这一对王子的生母赵美人,也和北堂昭有些首尾不清楚。

如今也只有先进了王府,凡事察言观色,谨慎小心。

若他和北堂昭一样心思,便想法子弄到身契,寻机会逃出旧京再做打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稀里糊涂的想着,一阵倦意上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连门外叫她用晚饭的声音也没听到。

一直到满屋黑沉,砰砰砰的敲门声把自己惊醒。

园主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喊:“娘子快开门罢,三大王派人来接您入府了。”

白玉梨翻身起来,摸索着打开了门。

门外四个仆役打扮的人赶着一辆黑漆朱帘马车,前后挑着四盏红灯笼。

白天的何伴伴并没来,来的是一个白脸圆下颌的男子。

神态恭敬,说话也是一样的尖声细气,向白玉梨拱手行礼:

“奴是三大王府内中使陈敬,奉命来迎接娘子。”

白玉梨朝他行个万福,吓的男子急忙避到一旁虚扶:

“切莫折煞了奴,时候已经不早了,请娘子上轿吧,若有包袱细软,一并带去。”

“并没有什么,只一个小包裹。”白玉梨摇头。

回身去屋里借着门外灯笼的光,从竹席下摸索出来揣在怀里。

陈敬打开车帘,服侍她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吆喝了一声起行。

马车车轮转动,骨碌碌走了。

车后灯笼摇摇晃晃发出红晕,映出身后园主娘子满眼艳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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