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妖子荩可以将身边数以万计的彼岸花那火海一般的颜色忽略，可是却没有办法将眼前魅璃身上的那袭火红从眼中除去。
魅璃睫毛动了下，上扬的眉角透着无法言说的魅惑，朱红的唇角像是那彼岸花染过的颜色一样，说话软糯的声线更是引人遐想，“君上想让魅璃说什么？”
妖子荩将手中的彼岸花别到魅璃衣襟上，道，“你怎么就没有问问我，什么时候放疏寂走呢？”
看着那双在自己衣襟前肆意妄为的手，眼睛眨了眨，又转眼盯着妖子荩宝蓝色的瞳孔道，“君上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宿汶，疏寂还有能走的希望么？”
现在宿汶已经代替了自己，妖子荩的意思自然就是不愿和自己做交易了，那理所当然的，也不会放疏寂走。
看着魅璃有些挫败，妖子荩微微叹了口气，道，“人人都说狐狸聪明，你这个已经修炼成了人形的狐狸莫非是你们狐族中最笨的一个？”
听妖子荩这样调侃，魅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亮色，道，“君上的意思是……”
周围的曼珠沙华像是一片火海，一点一点的吞噬着该有的安宁。
妖子荩看着魅璃，又摘起一朵花儿擎在手指间，道，“你的心思是怎么样的？”
魅璃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妖子荩就知道魅璃会有这样的表情，便又道，“你的心意可和疏寂说了？”
魅璃的表情顿了下，依旧摇头。
妖子荩笑，手心中的彼岸花颜色越发艳丽，“你可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魅璃点头，眼波中无任何表情，就像是看着妖子荩说着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其实，也就是和他无关。
但是他听得却是格外认真。
妖子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他都看的格外清晰。
花香似乎总有一种让人安神的作用，妖子荩娓娓叙来，就像是把面前的魅璃当成了自己多年的老友，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别人身边说起自己与尘灵的故事。
她说的很认真，没有漏过一个细节。
说到在雪呤殿那二百八十一天时，脸上也会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说到最后决绝的那一剑，她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什么事情都和自己无关。
魅璃听得有些入迷了，渐渐的也对眼前的这个看似浮华却孤寂的女子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妖子荩的口才一般，这样的一件事发生可能需要八千年，但是要说完这件事，也只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
说到最后尘灵所刺的那一剑，魅璃若有若无的看了妖子荩一眼。
魅璃正皱着眉头看着她，眼神中似乎有些疑惑。
妖子荩停了下来，缓了下已经开始嘶哑的喉咙，道，“你想说什么？”
魅璃终于说出了今天遇到妖子荩之后的第二句话，“你当时完全可以躲开他的剑，为什么偏要让自己受伤？”
“魅璃，我问你，如果疏寂在对你极度失望的情况下用剑伤你，你会躲开么？”妖子荩看了眼周围，已经是月上枝头。
魅璃垂眸，眼光下意识的停留在妖子荩心口的位置上，目光定了定，声线柔缓，“我不知道。”
妖子荩看魅璃神情，便也不再问，只是继续道，“我不会躲开，因为我爱他。”
赫然听到妖子荩说爱，魅璃的神色有些震惊，这个后宫上百人的妖君，有着上百位男宠的妖君，竟然说了爱。
看着魅璃震惊的表情，妖子荩又是淡淡一笑，随口道，“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妖王殿这么多人，这些年，不过也只是有名无实罢了。”
魅璃看着妖子荩，火红色的眸子有些暗淡，“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妖子荩转头，宝蓝色眸子正好和魅璃对了个正着，一红一蓝，格外显眼，“你觉得，我对尘灵是爱么？”
没想到妖子荩会问这个，魅璃一时有些出神，但只是过了一会儿，才沉缓的点了下头，道，“是爱。”
妖子荩目光烁烁的望向远方，声音低沉道，“我是爱他的，可是他却从没有爱过我。”
魅璃眸中红光一动，道，“君上到底想说什么？”
妖子荩收回目光，看着魅璃的眼神有些古怪，微微吐出一口气，道，“我说了那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有多么的痛苦，你是狐狸，有狐聪明的天性，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
魅璃抬头看妖子荩，眸中红光隐隐，“君上说的这么通透，为何自己不愿意放弃？”
妖子荩转身，一袭白衣在月下显得格外白腻，像是一块温润的玉石，浅浅的泛着柔光，“因为我欠尘灵的，所以我要将欠他的那条命还给他，而你不同。”
他不欠任何人的。
魅璃心中很是清楚妖子荩的说法，便咬了下嘴唇，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低头看着脚下泛红的彼岸花，一身红衣就像是被那彼岸花染成的。
格外绚丽。
妖子荩转身走出这片火红的花丛，轻柔的脚步伴随着柔缓的声音，“人生苦短，须得尽欢才好。”
这声音中，隐隐的有些无奈。
说完这句话，妖子荩的脚步都已经跨出了这片‘火海’，想起自己刚才所说的这句话，微微一愣。
人生苦短？呵呵……
妖的生命是无限的，又怎么会有短这一说，只有人类才会发出的感叹现在竟被自己用在这里，当真是有些不妥。
魅璃看着妖子荩的背影，狭长的眼线就像是无意中沾染到眼角的一条黑线，声音喃喃的融入这夜色中几乎听不到，“须得……尽欢？”
过了一会儿抬头再看，妖子荩的背影已经走得远了，只剩下那身雪白的衣在随风摆动，像是一朵素净的青莲，开放在这乌云伴着皓月的夜中。
魅璃心上一动，衣袖随风一摆，便来到了那朵青莲身边，一袭幽香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君上。”魅璃叫住正在行走的妖子荩。
妖子荩身影顿了下，头也不回道，“还有何事？”
抬眼之间，那袭火红的衣就像是鬼魅一般来到了她的面前，虽然那红衣中是一张绝世无双的脸，但是那像鲜血一样的红还是让她觉得心悸。
脚步不觉后退一步。
魅璃并没有感受到妖子荩的异常，只是皱了下眉头，一双红眸在夜色中发出两抹艳丽的光，“君上……对疏寂之后有何打算？”
“你觉得我该做出什么打算？”妖子荩反问魅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你说如何就如何。”
魅璃一惊，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个音。
妖子荩笑着从魅璃身边走过，缥缈的衣裙带走了不少的月光，“你可以去问问他的意见，你们两个愿意留下就留下，若是不愿，你们想去哪里我帮你们就是。”
听到妖子荩这句话，魅璃瞪大了眼睛，“君上说的可是真？”
这么说，妖君似乎是没有要让疏寂一直留在妖王殿的打算了？既然说去哪里都可以，那她的意思就是……
魅璃缩了下瞳孔，抬头正欲问妖子荩什么，才发现原本在眼前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顿时，那双红眸瞬间黯淡了下去。
……
妖子荩在花园里走着，心上似乎又轻松了一些。
自己和魅璃说这么多，他是狐，应该能看懂一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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