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之后，林风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从自己的裤子口袋中拿出一个U盘，走到白振霆面前，轻轻放到了他刚刚喝茶用的茶盏旁。
因为之前U盘一直是在车里放着的，所以没有被林风与教官那激烈的战斗给损伤到，而白振霆在看到那U盘后，竟然面色不变，只是伸出手去，端起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平静地说道：“看来，牧清文已经将所有事都告诉你了。”
“你就是那天下午给我发短信的人？”林风双眼紧盯白振霆，一字一字地问道。
没有回答林风的质问，白振霆再次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看着那飘着热气的茶盏，不以为然道：“既然你和牧清文已经联系过了，那你也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
“。。。”
林风紧抿嘴唇，犹豫片刻后，沉声说道：“牧清文已经死了。”
“哦？”
听到这个消息，白振霆眉头一跳，连饮茶的动作都停滞了下来，这次他终于抬头看了林风一眼，而林风也在白振霆的瞳孔中捕捉到了一丝惊惧的神色。
“唉。”
叹了口气，白振霆再次低下头，轻声感慨道：“罢了，罢了，他死了，也算是摆脱了。”
看着低眸沉思的白振霆，林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吗？”
“我策划的。。。”
回味着林风提出的这个问题，白振霆苦笑一声，缓缓回答道：“我虽有心，但也没那个力啊，这一切，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吧。”
“阴差阳错。”
林风眉宇间浮现出明显的怒意，只见他一屁股坐到茶台旁，与白振霆面对面，平视着他开口问道：“陈彪，是你杀的吗？”
“陈彪。”
像是回忆起之前的事，白振霆眼中露出一抹哀伤之色，沉声说道：“彪子是个好孩子啊。”
没有接白振霆的话，林风目光坚定地问道：“是你杀的吗？”
“我。。。”
白振霆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风，一时哑口无言，沉默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可是大院里的人？”
见白振霆点头，林风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虽然他与陈彪关系一般，但陈彪死亡的那几天，他和皇甫晓博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算是最能感触到皇甫晓博心中那悲伤情绪的人，所以此时得知了白振霆就是杀害陈彪的凶手后，才会情绪失控。
“就是因为他是大院里的人，我才要杀了他！”
像是触动到了内心，又或是被林风感染，白振霆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他双目泛红，双手紧握，瞪着林风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吗？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彪子时，他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吗？我没办法啊，我杀了他，其实是帮他解脱啊。”
“解脱？”
听完白振霆的解释，林风又不禁疑惑了起来：“你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意思？不是你绑架的他？”
“不是。”
白振霆缓缓摇了摇头。
“但是那马踏飞燕不是你的铜图腾吗？”见白振霆否认，林风直接一针见血地说道。
“的确不是我。“
白振霆看着林风，目光坦诚，开口说道：“事已至此，我骗你还有什么意义？马踏飞燕的确是我的铜图腾，而且，之前本应该放在这个地方。”白振霆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那庞大的办公桌上一角，林风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放着一尊三足金蟾，那雕塑色泽艳丽，一看就知道是刚买来不久。
“那是谁绑架的。。。”林风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因为他脑海中已经有一个名字。
而白振霆看着林风的表情，也是点了点头，面色哀伤地说道：“想必你也猜到是谁了，说实话，也算是我害了彪子，那天他来我公司之时，正好组织上来人，虽然我极力掩饰，但是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马脚，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将我的铜图腾给偷走，在我的图腾被偷走后，便直接惊动组织，我本想插手，却因丢失图腾被罚，行动处处受限，最后当我见到彪子时，他就已经被绑在地下室里，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虽然白振霆这段话漏洞百出，但林风现在也没工夫去想那些细节，看着白振霆，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那晓博呢？是你袭击了晓博吗？”
“不是。”
白振霆应着林风的目光，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看着白振霆的眼神，林风逐渐松了口气，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话的，凭借林风之前经常审问人的经验，白振霆没有说谎。
知道了不是白振霆袭击的晓博，林风继而追问道：“那是谁？”
“我不知道。”
摇了摇头，白振霆视线飘忽一下后，看着林风，压低声音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大院内有组织的人，但是具体是谁我也无权过问。”
“！”
白振霆声音虽小，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林风一时间瞪大了双眼，此时的白振霆完全没必要骗自己，那么，也就是说，大院里真的有内鬼，是内鬼绑架了陈彪，也是内鬼，开车袭击了晓博，再结合自己和皇甫晓博那天去陈彪家里时的推断，一切就说的通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林风再次问道。
“这你不用管了，我的权限，还是比较高的。”白振霆笑着说道。
看着白振霆脸上那熟悉而亲切的笑容，林风心中不由得升起些许惆怅之情，他眉头微皱，开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是红环的人。”
“我是红环中人。。。很奇怪吗？”
白振霆面色平静，看着林风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凭什么，白家在我手里二十年，就能成为可以和张家媲美的超级家族？凭我自己？还是凭白家当时的人脉？”
抛出一连串的问题，白振霆再次喝了口茶，他显然也没想让林风回答，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我刚接任白家家主，当时的白家，也就和大院里的其他家族，没什么两样，唯一有些区别的，也不过是我的父亲，如雪的爷爷，身上的军工多了些，地位高了些，但张家呢？当时张家就已经是整个帝都最为顶尖的存在，无人能与之匹敌，在我接任家主之位后，也做过尝试，想过努力，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圈子这种东西，一旦形成，想跳出去那可真是太难了啊。”
“当时，也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有一个神秘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我的卧室当中，他告诉我，他代表着一个组织，一个在世界上都有着赫赫威名的组织，他问我想不想加入他们，并承诺加入之后便会给我提供各种资源，渠道，能让我带领白家于张家抗衡，当时我只当是儿戏，因为我所有的方法都用便了，心里也清楚张家是多么的强大，怎么可能有办法能让我白家变得与张家抗衡？当时我便拒绝了，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张家的老爷子竟然主动来我白家拜访，这在当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直到第二天夜里，那人再次出现，在那无与伦比的财富与权力的诱惑下，我最终还是同意加入红环。“
“那天夜里，那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吃了一粒胶囊，我当时根本没多想，直接吃进了肚子里，后来一检查才发现，那胶囊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让人失去生育能力，不过当时我已经有了如雪，对此也并不在意，从那之后，我白家的确是尝到了一些甜头，但后来，他们逐渐向我们提供些违法的东西，我本不愿贩卖，但当时已经是身不由己了，林风，想必你也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沾上，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脱身了。”
“。。。”
林风没有回答，他本就是孤身一人，对白振霆的描述也并不能感同身受，于是，他不解地问道：“那你就没想过逃离吗？”
“想啊，我怎么没想过。”
白振霆了林风的疑问，毫不犹豫地反驳一句，接着面色哀伤地说道：“那天，距离今天也就快十年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当时曾经策划过一场行动，企图将红环内那个与我联系人的人抓捕，那样，我便可以脱身了，但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啊，就在我行动开始前的一个小时，突然有人打电话来，告诉我有一个快递，我当时还奇怪，但当我打开那盒子时，发现，那竟然。。。那竟然。。。”
白振霆说到这，情绪突然失控，只见他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双眼闭上，两道泪痕清晰可见地浮现在他那不停抖动地脸颊之上，林风见状，也是面色急切，环顾四周后，连忙起身，从白振霆办公桌上的纸盒中抽出两张抽纸递给了他。
结果抽纸，白振霆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双眼感激地看着林风，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稍等，而林风也是明白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没事，你先喝杯茶，冷静冷静，不用着急。”
就这样，在这稍显怪异的气氛中，整个房间再次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