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长剑转圈的位置，在杨丹的脸前。如果来人不伸手捏下巴，是不会被削的。
只不过，任何动作都有惯性，连思维也有。
来人察觉到杨丹的动作的时候，已经伸了手，并且已经被削了——根本就来不及中止自己的动作。
——
来人跳开之后，杨丹一看，果然是刚才众人推崇的崔哲。
十指连心，伤了三指，必定痛及，但来崔哲看也不看，将右手背至身后，道：“真是小辣椒啊！”然后邪魅一笑，“不过我喜欢！”
说完，向右转身，将右手护于身前，纵身远离，并转向前往太子坡方向的道路去了。
遮什么伤口呀，难道杨丹不知道崔哲受伤了？
——
同行所有人都沉默了。再次上路，亦一言不发。
如此，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接近玉虚岩，才有人嘀嘀咕咕。
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杨丹修习九阳神功之后耳聪目明，也能够听清。
就是几个女人，说杨丹是狐狸精，勾引了崔哲。杨丹想：切，说我是狐狸精，不就是说我美吗！
倒没听到有男人说什么。
——
在玉虚岩住下之后，杨丹问王琪修炼进度。王琪说：“十二段锦还行，内功已经有了，虽然微弱，但我感觉无论是打拳还是使剑，都有如神助。神行百变也快了，就剩两三个卡顿，完全走通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杨丹想，照这样的进度，大比之后，就可以直接离开了，连襄阳都不用回。
哦不行，两匹马还在襄阳分部，很值钱的，还得去取。
——
休整一天之后，大比就拉开了帷幕。但这场大比，武当本部弟子并没有参加。
杨丹有所疑惑，就打听了一下。
然后才知道，如果把各分部叫做外门，本部叫做内门的话，这场大比，就相当于外门大比，只不过比赛的地方在内门。
继而，原先并不关心的大比奖励，也清楚了。
物质奖励共分为两档：前十名奖励太极功法一部；其余所有参赛者也都是各分部的前十，奖励八卦连环掌功法一部。
另外，大比第一名，由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哪位长老不一定。二至十名，如果合了某位长老的眼缘，也有机会成为亲传弟子。大比前十名弟子，皆奖励转入本部修习。
——
杨丹找到王琪，说：“大比前十，不易脱身。我们还是不要进入前十了。”
王琪道：“难道我俩要走，谁还拦得住吗？”
“先前那个崔哲，你有把握打得过吗？”杨丹问。
王琪考虑了一下说：“应该打得过吧。”
“那就算平手好了，”杨丹说，“崔哲，是年轻一辈第一高手，你与他平手，等于年轻一辈拦不住你。但师叔辈呢、师叔祖辈呢？”
王琪苦着脸想了想：“好吧，那就不进前十。”不能痛快的打，不高兴了。
——
这一天，比赛到了关键时期，胜者进入前十，败者与前十无缘。
先上场的，是杨丹而不是王琪。
杨丹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尽出虚招，基本不攻。对手攻过来的，本来能避开的，总是慢了一分，差了一毫。
交手二十几招，杨丹就被对手击中七八下。
但是，这还不够。这时认输，还缺乏让人信服的理由。
杨丹稍稍加强了神行百变的步伐，中招少些了，刺激对手发大招。
但面前的这个对手抱元守一，依然攻守均衡，没有妄动。
又过了十几招，杨丹只好再次改变打法，接连中招五六下。
最后一下，对手攻击方向朝前，其姿势略微有点像“撞山门”，杨丹就借着这一下，腰一挺，身体略微倾斜，四肢略张，向后飞出，一直飞到擂台外面五丈之外。
只需落下，杨丹就输了。
——
就在这个时候，观战的人群中飞起一人。
这人单手竖掌在前。除了拳变为掌之外，总体姿势，眼超人差不多。
单独看，没什么。
但是，一起看，就会发现。飞起这人的手掌，是奔着杨丹的下、阴去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种打法，绝对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
杨丹焉能让人击中或者摸到那种位置？
因而看似无处着力的杨丹突然间，身形就变幻了。向后屈身，变成头下脚上，并向下击出。
往上飞起这人，如果与杨丹拼掌，身形就会往下掉。因而这人改掌为爪，既扭关节，又可攀援而上。
杨丹变为剑指，直接点向来爪掌心劳宫穴。指长爪短，等于破了这一爪。
来人变爪为拳，以力破指。这时，杨丹双脚已经连环踢到。
第一下拳脚相交，力量不是很正，两人身形略为旋转，但弹开并不多。
因弹开不多，杨丹内力之下，强行改变身体位置，第二脚顺利踢出，正中来人肩膀。
这一下，踢正了，非常得力。听那一声闷响，接触点的力量，当在千斤以上。
——
于是乎，来人身形直坠。噗的一下，跌在地下，并在坚实的地面跌出四寸来深的浅坑。
杨丹则因为反作用力倒飞了出去。
调整身形，落下，居然又回到擂台之上。
——
这几下，说起来有好几百字，但真实的时间，也就在弹指之间（一弹指等于7.2秒）。
两人兔起鹘落，于无所着力的空中交手数招。
从下向上飞的那人，掌变为爪、爪变为拳，动作较小，可说不容易看清。
杨丹，掌变为指，同样不容易看清。
但杨丹改四肢微弱的斜飞，为头下脚上的向下攻击，之后再变成头上脚下的连环踢，却是清晰可见的。
尤其是第一脚之后，身形被弹开，杨丹居然能在无所着力的空中，硬生生的止住去势，快速凑上去再踢出力达千钧的第二脚。这样的轻功，非把梯云纵练到大成之境不可能办到。
这几下空中的打斗，让现场所有弟子，包括前来观战的本部部分弟子在内，都看得血脉贲张。
尤其不可思议的是，取胜的杨丹，不仅是一名分部弟子，而且还是前十之战的失败者。
——
比赛被迫中止！
这是因为，旁观之人，袭击参赛者。
同时因为，袭击的位置，令人不齿。
维持秩序的信字辈弟子全都冲了过去，言字师叔辈道士亦去了两个。等把那个跌下之人抬到擂台上面的时候，来还了三个真字辈老道。
杨丹是当事人，所以没人驱赶。不过，杨丹自己还是往边上挪了挪，站到了擂台角落。
一个真字辈老道施展急救手段，救醒了闭气的犯罪嫌疑人。
刚醒，救人的老道就骂：“信哲，你咋个这样犯浑！”
“信哲”，远处的杨丹一惊，这人应该跟张信哲没有关系吧？
另一名老道捻须叹道：“往日人后之事或许可以遮掩，今日众目睽睽，贫道亦爱莫能助啊！”
杨丹听了，望了一眼后面说话的老道，记住了长相。
这是因为，那不是好话，是在揭露，往日存在猫腻。
第三名老道什么也没说。
言字辈道士叫过一干维持秩序的弟子，安排了一下。再由这些弟子，逐步疏散现场所有人。
杨丹、王琪也就跟着自己的队伍，回到玉虚岩。
——
次日，众人再聚赛场。
今天的本部弟子特别多，很可能能来的人都来了。言字辈中年道士也齐刷刷站了一大片，约有上百人。三十来名真字辈老道，站以擂台之上。武当掌教摩云真人也在台上。
人到齐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没有进行比赛。
等谁呢？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台上出现一人。也不知是从岩上跳下来的，还是从地里钻出来的，仿乎他一直就在那儿，从来就没移动过。
但见这人五短身材，秃头，干瘦，约莫有六十多岁年纪。身上的道袍似乎长年未洗，泛着油光。
“拜见师叔！”这是包括掌教在内的真字辈老道在行礼。
“拜见师叔祖！”言字辈中年道士随后行礼。
“拜见太师叔祖！”本部信字辈年轻弟子开始行礼。
“罢了！”台上老头阻止了繁文缛节。主要是因为，年轻弟子太多，站得太挤，下跪磕头，很不方便。
“谢太师叔祖！”“谢师叔祖”“谢师叔”这回叫得不怎么整齐。
等安静之后，台上老头伸手一摆：“还是你来。”
——
掌教向老头抱拳，然后走到台前，向四方抱拳：“贫道摩云，忝为武当掌教，现就昨日之事进行说明。
“昨日，襄阳分部弟子陈珂，与保康分部弟子罗志进行比赛。
“那是一场二十进十的淘汰赛，胜者进入前十，败者与前十无缘。
“进入前十，意味着什么呢？
“前十，可以得到太极功法，可以转入本部修炼，还有可能被真字辈长老收为亲传弟子。进不了前十，就只能拿到八卦掌功法，然后转回分部。
“很显然，这场比赛非常重要。
“但是，襄阳分部弟子陈珂却被击出了擂台，摔向场外。
“陈珂真的打不过罗志吗？
“太上长老蚀日上人的弟子崔信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什么呢？因为他与陈珂曾经交手一招，被削了三根手指！”
杨丹这下明白了，所谓崔信哲，原来就是崔哲。
这一带平时叫人的时候，可能习惯省略中间代表辈份的那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