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恺：“……”</p>
不都让你玩了吗？</p>
道士只是随口忠告，也没有多说。</p>
上下打量了下花恺，问道：“看你样子，像是富贵人家啊，怎么深更半夜的，一个人跑到这深山野林来？不怕被妖怪吃了啊。”</p>
他捡起木剑，还用木剑指了指地上的狐尸。</p>
花恺忍住拍死他的冲动。</p>
其实花恺一看这道士的形象，就猜到了他是谁。</p>
心下也不由感慨，果然是术业有专攻。</p>
论实力，花恺自信能一指头戳死这小四眼，可要是换他来对付刚才那只狐狸精，也不见得能比他更轻松。</p>
这小四眼的道术，有点强得出乎他的意料。</p>
对于此行，更多了几分信心。</p>
当下笑了笑：“这位道长果然厉害，实不相瞒，在下花恺，因为家乡闹鬼，乡亲们都束手无策，我是出来寻求高人法师，回乡去斩鬼诛邪的。”</p>
道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咦？看你细皮嫩肉的，没想到胆魄不小啊，敢一个人跑出来。你家乡是哪的？这兵荒马乱的，就你这身行头，就算不撞鬼，恐怕走不出十里，就要被杀人劫财。”</p>
说完，打量了打一眼，又添一句：“说不定还得劫色。”</p>
花恺脸皮抽动，还是笑道：“道长见笑了，我虽然不擅对付鬼怪，却还有点本事，对付几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p>
“口气不小啊。”</p>
四眼道士明显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掏出个水囊。</p>
花恺也没再解释。</p>
他虽然不想玩什么扮猪的无聊把戏，但也不可能见人就缠着人说我好厉害的。</p>
四眼道士拿着水囊，一边给狐狸放血一边嘀咕：“这玩意儿的血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喽。”</p>
的确是好东西，否则当初胡灵也不会患上恐血症……</p>
要不是有求于他，花恺还真想抢过来。</p>
可怜这只狐狸，本是见这往日人迹罕见的林中，忽然来了花恺这么个人，身上气血之旺盛，简直让人难以置信。</p>
在这些精怪眼中，花恺简直就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是一颗人形的仙丹，狐狸精哪受得了这诱惑？</p>
要是让她吃了这人的肉，喝了这人的血，还不修为大增？</p>
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被人白白占去了便宜，还反让人放了血。</p>
四眼道士掏弄完，四眼道士又掏出一只铃铛，摇动起来。</p>
虽然看似随意一摇，花恺却听出其中有一种很独特的韵律，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p>
忽然传来一串脚步声，和他先前听过的一模一样。</p>
林中有一行“人”排着队，跳了出来。</p>
一个个双眼紧闭，浑身僵硬，上下跳动，腰不弯，脚不曲，也不知是怎么跳起来的。</p>
身上穿着的，似乎都是寿衣。</p>
很明显，这不是人，而是尸。</p>
“排好队排好队，上路了啊！”</p>
“铃铃……”</p>
四眼道士摇着铃铛，一排……尸随着铃声，一下一下往前跳。</p>
嘴里不着四六的地喊着。</p>
本该是阴森恐怖的东西，却让他弄出一种滑稽来。</p>
赶尸？</p>
花恺看得极感兴趣。</p>
这明明是尸体，是怎么动起来的？</p>
太不科学了。</p>
四眼道士摇一摇，尸体就跳一跳，一边对花恺道：“年轻人，你也跟我一起上路吧，这大半夜的，我怕你走不出这荒山啊。”</p>
“你也顺便跟我说说，你老家闹的什么鬼。不是我吹啊，这天下，论杀鬼杀僵尸，可没几个人比得上我四目道长。”</p>
四眼昂首向天。</p>
“好，那就有劳道长。”</p>
虽然一看就是吹牛的不靠谱模样，但花恺也亲眼见识过他的本事，的确不凡。</p>
何况这四眼可能还有个更厉害的师兄，就算他不行，也能通过他找到更行的人。</p>
两个人，一排尸，行走在山间。</p>
花恺探询道：“道长道号四目？”</p>
四眼得意：“茅山一代降魔大师，四目道长，就是我了。”</p>
“哦？”</p>
花恺好奇道：“听说茅山是道教圣地，最擅降妖除魔。”</p>
四眼本来还鼻孔朝天，听他这一说，却忽然神色一黯。</p>
“道教圣地？”</p>
四眼摇头，目露自嘲：“很久以前或许是吧，现在早已经没几个人了。如今世道纷乱，不只是茅山，天下道统十失八九，已经不剩多少了。”</p>
花恺看他情绪低落，正想着怎么安慰两句，四眼又昂首向天道：“你能遇到我，也算走运了，要不然遇上一些不学无术的骗子，害人害己啊。”</p>
“……”</p>
花恺忽然不是很想和他说话。</p>
……</p>
走了约两日，这日清晨，四眼赶着尸，带着他回到了他的居所——建在荒山之中的一座小院落。</p>
一路上，花恺也了解到，他平日做的营生，就是用赶尸术，帮人运送尸体，出入行走的都是荒山野林。</p>
否则一群尸体到处走动，被人看见了，也太惊世骇俗。</p>
这地方虽然偏僻，倒也算山清水秀。</p>
他的小院旁边不远，还有一座院子毗邻而建。</p>
“铃铃……”</p>
“立定！下班！”</p>
四眼摇着铃铛，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p>
一排尸体随声直立不动。</p>
“花兄弟，这就是我的居所了，你先在这儿歇两天，给我说说你老家的事。”</p>
花恺笑道：“好，那就叨扰道长了。”</p>
四眼来到门口，敲门叫道：“我回来了！家乐，快开门！”</p>
又敲又喊了半天，不见动静。</p>
四眼各处门窗张望了一下，看到里面情形，顿时叉起腰怒道：“这混小子，叫他看门，给我梦周公！”</p>
“花兄弟，你等等，先看我怎么收拾这个不孝徒！”</p>
说着，撅起腚，在院子里的一角，捡起一根根木柴，塞到一排尸体的手中，又掐起一张符纸，手一翻，符纸凭空点燃。</p>
掐着点燃的符纸，在一排尸体前晃动，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行尸有灵，行尸有性，听我号令。”</p>
“听哎就打，叫呀就揍，哎呀为令！”</p>
“去！”</p>
一排尸体开始顺着他的指引，向房中跳去。</p>
“嘿嘿。”</p>
四眼阴笑着跟了进去。</p>
只不过，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惨叫声，小四眼的。</p>
很快，里面跑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子。</p>
“师父啊，你要打就明着打嘛，干嘛为玩阴的？现在好了吧。”</p>
原来这四眼不小心摔了一跤，哎呀一声痛呼，顿时招来群尸棍棒伺候。</p>
花恺满脸无语的同时，也不由暗自心惊：太不科学了。</p>
这小四眼虽然不着四六，可这操纵尸体的手段，真是出神入化，简直是随心所欲。</p>
“臭小子！你等着！”</p>
年轻人跑着，忽然发现家门口多了一个人，奇道：“咦？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p>
花恺的形象着实让他有些自惭形秽，正有点不爽，院前忽然来了两人，年轻人顿时没兴趣再管他，抛下花恺，跑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