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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心怀鬼胎,互相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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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过七难河?”我皱眉看着蒋申。

他摇头,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我是在七难河的路线图上看见的,图纸右下方就画着这种东西。”

难道这怪东西是从七难河出来的?

“这是个假人。”牛叔走到那东西旁边,拿起他的手指,看了半天说:“这是铁的。”

我蹲下仔细一看,还真是个假的。

这东西的骨架像是土烧出来的,手上的长爪子是铁的,一张脸用油墨画的栩栩如生。

大晚上出来,还真是看不出他是假的。

“牛叔,他动起来跟人一样?”我诧异道。

牛叔捏着他的铁手指看,“你见过扎纸人么?”

“见过,以前我们村里出殡,家属都要抬两个纸人在前头走,一是为了引路,二是在坟前烧掉后,死去的人在下头能有个伴。”我说。

他把那东西的十根铁手指都捡起来,说:“你那个不是真正的扎纸人,真正的扎纸人是通过锁魂符将孤魂锁在纸人上,如果修为高深,纸人也能走能跳。”

“你是说,是有人用土烧出来这副骨架,然后将魂魄锁在这个骨架上。”我恍然道。

他点头,“能做出这样的假人来,不光麻烦,还得有大本事,反正以我的能力,我弄不出来。”

“那不就是有个很厉害的人在阻挠咱们去七难河。”我担忧道:“他派个假人过来,咱俩都快搞不定了,这要是他亲自来,咱们不是死定了。”

牛叔不赞成我的话,“如果他真不想咱们七难河,也就不会派人去店里杀你,我猜测控制假人的人既想逼着咱们去七难河,又不想夺寿的事情败露。”

我啧啧两声,“这人想的真美好。”

牛叔也讥笑道:“谁说不是呢,本来我没想管这夺寿的道场,现在我还非得破了这道场不可,真当我牛冲天是孬货么?”

看样子,牛叔是发狠了。

“蒋先生,你还是选择死么?”牛叔问蒋申。

蒋申毫不犹豫的点头,“活着,更折磨。”

“那行,你躺到坟坑里去。”牛叔从包里拿出香烛和供品,让我抱着站到坟地外边去,然后一手捏着符纸一手拿着三合盘,等到蒋申躺到坟坑里后,就开始在坟地里走。

等牛叔走到东北方向时,突然一跺脚,收起符纸,将桃木剑插进了地里,“从从,快把供品摆好,香烛点着了。”

我连忙按照他说的弄好,点着香。

他收起罗盘,快步走到香烛前,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了道血符,“谨请北方黑煞神,速速现身诛妖邪。”

话落,牛叔手心的血符颜色快速的变黑,他嘴角不停的抽动,脸还是那张脸,可看着却越发狰狞。

他大喝一声,虚空的对着桃木剑一指,同时掏出一张符纸,向前掷去。

符纸轰的一声烧了个火球,坟地里平白的刮起阵阵阴风,将牛叔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我不由得退后几步。

“破!”牛叔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桃木剑竟然裂成了两半,同时符纸烧成的火球落到地上,眨眼的功夫就灭了。

牛叔晃了几下才稳住身形,弯腰扶着膝盖喘气。

我连忙过去扶他,“叔,破了么?”

“破了。”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布置道场的人很是厉害,要是换了一般的道士来,还真拿这道场没法子。”

说完话,牛叔走到蒋申的坟坑边上。

我跟过去,发现蒋申已经没了呼吸。

牛叔说:“这道场破了,他也活不下去。”

我看着蒋申,心头总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事情似乎不对头。

“不对。”我拍了下额头,恍然道:“叔,蒋申是三年出事活过来的,可赵华和安安都是最近才出事。”

牛叔瞥我一眼,皱眉说:“你没听蒋申说么,他爸是在三年前找的张旺往棺材里刻安魂符文,当时张旺就已经动了手脚,也就是说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开始夺寿续命了,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我仔细一想,蒋申还真是这么说的。

我忍不住拍了捏了捏眉心,真是太粗心了,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叔,你说会不会说蒋申父亲找张旺给他蒋申还魂?”我迟疑道。

牛叔颇为赞赏的看了我一眼,说:“看来,你还没笨到家。”

我冲他哼了声,“蒋申他爸想让儿子活着,咱们现在却让他死了,他爸不会来打咱们吧?咱们收拾下,赶紧跑吧。”

“跑什么,收拾下,咱们还得背着蒋申回去,你难道不想知道张旺身后的人了?”牛叔说着,跳下坟坑,把蒋申从坑里背了出来。

我反应过来,是得去见见蒋申爸妈。

往回走的路上,牛叔担忧的说:“从从,你要记住,万事急不来。”

我抿唇,我能不急吗?

那坛子里装的可是我妈的脑袋。

“从县里出来,你就急于搞清楚所有的事情,找出控制假人的人,找到七难河的路线图,确定你妈的情况。”牛叔温声道:“可你要知道,这些事情我跟你父亲也在做,而且我们已经做了五年,却仍旧没有消息。”

他腾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次安慰我:“去七难河只是第一步,往后你还会经历更多,你要记住,任何事情都要保持理智。”

我叹口气,闷声说:“我知道了,谢谢牛叔。”

牛叔笑了笑,开始跟我扯些闲话,说了一路,等我再次来到蒋申家的时候,已经放松不少。

蒋申的爸妈已经回来了,牛叔把蒋申放在正屋的地上,蒋申妈就哭着扑了过来,捶地哭着说:“你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活着有什么不好。”

蒋申爸坐着没动,狠狠的抽了口烟,被呛得咳出了眼泪。

我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没找到蒋申的照片,趁着蒋申爸妈不注意,偷偷走到里屋门口,掀开门帘往里看了眼,房间里有书桌和电脑,桌面上还有一摞文件夹,这应该是蒋申的房间。

不过,依然没有蒋申的照片。

我悄摸的回到牛叔身后,等着蒋申爸妈情绪平稳后,我忍不住问他们:“为什么家里没有蒋申的照片呢?”

蒋申妈哽咽道:“烧伤醒来后,小申说看见以前的照片就难受,都给烧了,连张底片都没给我们留。”

怪不得一张照片都找不到。

牛叔看向蒋申爸,问:“你们的房子为什么盖成这样?”

蒋申爸瞅了牛叔一眼,没说话。

“蒋先生,您不配合我,明天蒋申还魂这件事就会传开。”牛叔冷笑着说:“好歹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这要是传出去,你们家的生意可就……”

威胁尽在不言中。

蒋申爸目光凶狠的看向牛叔。

我说:“蒋先生,张旺已经死了,警方在他的院子里找到一个被分尸的小孩,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

“怎么还有分尸的孩子?”蒋申爸诧异道。

牛叔似笑非笑道:“还魂邪术,一生一死,蒋申活过来,自然有人要替他去死。”

蒋申爸目光一缩,像皮球似的泄了气,靠着椅背不说话。

蒋申妈着急的说:“我们刚开始不知道是要这样,张旺说他能让小申活过来,我们就信了,等我们知道这是要用人命来换的时候,小申已经活过来的,我们就是想让小申活着,没想害人。”

牛叔面露讥诮之色,“活过来?他这三年过的,还不如死了。”

蒋申父母俱是一怔,二人对视一眼,满脸的愧疚。

“我跟老头子没文化,管不了小申的公司,他一出事,公司就是别人的了。”蒋申妈小声说:“我们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临了难道不能享享福?”

我听的后背发凉,怪不得蒋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

“行了,我没工夫听这个,你们只要告诉我,房子为什么建在地下,以及张旺是怎么找上你们的。”牛叔冷着脸说。

蒋申爸吐出口烟,说:“我们要是说了,蒋家还魂这事……”

“我烂在肚子里,绝不告诉别人。”牛叔道。

蒋申爸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说:“是张旺主动找上我的,那天小申的身体才从医院拉回家,他找上门说能帮小申活过来,至于这房子,是我自己要这么盖的,我们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在我老家都这么盖房子。”

我冷声道:“张旺跟你说能活过来,你就信了?”这么违背自然规律的事。

“左右人都死了,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活不过来,有什么不能信的?”蒋申爸看向我。

我哑口无言。

“将蒋申好好葬了吧。”牛叔起身往外走。

我跟上去,小声问:“这就走了?”

他点头,离开蒋申家之后才说:“本来我觉得这院子特殊,没准有啥特殊的地方,他一说我才想起来,他这叫地坑院,在河南、山西等地确实有这样的院子,至于张旺身后的人……”

他扯扯嘴角,眼神渐冷,“如果他们两个真的知道些什么,那人是不会让他们活着的。”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

“先回宾馆。”牛叔说。

我拉住他,“不要路线图了?”

他掏出手机晃了晃,“蒋申在跳下坟前之前,就已经把地图照片发过来了。”

“那纸质的呢?”我好奇的问。

牛叔语气恭敬的说:“原件在六爷手上,咱俩先回宾馆睡一觉,明天下午两点六爷会派人把咱们去七难河用的东西送过来。”

我拧眉,更加糊涂了,“既然六爷有地图,为啥不自己找人过去?”

他指了指自己,“我不就是六爷找的人?”

“啊?”我彻底糊涂了。

“我跟你爸都是跟着六爷干的,一般情况下,我们去处理事情,六爷给我们提供必需品和对价酬劳,我们所得的东西就给六爷。”

“所以,你跟我爸都是给六爷打工的?”我总结说。

他笑着说:“可以这么理解。”

我凑到牛叔身边,笑着问:“那六爷这次想要什么?”

他脸上的笑容淡去,怅然道:“六爷想要知道你爸的消息,你爸本事厉害、能力强,六爷一直很欣赏他。”

说起我爸,我心里又开始难受,没了说话的心思。

我跟牛叔回到市里宾馆睡了一觉,下午两点多离开宾馆时,牛叔背上多了个黑色大包。

牛叔说那就是六爷送过来的。

牛叔给我看了眼路线图,在西南横断山脉那块有个小红点,写着七难河三个字。

“那么大的地方,咋找啊?”我发愁的说。

他又翻出来一张地图,这张地图很详细,从一个叫平武的地方出发,一直到位于横断山脉西北部的七难河,整个路线标注的很详细。

“你就别操心了,我肯定能把你带到七难河去。”他笑着说。

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比较紧张。”

有了六爷的资金支持,这次我跟牛叔直接坐飞机到了云南,又在那边租了个车,连夜开车过去。

我以为开车能直接到,谁知道凌晨一点多,牛叔停下车,说:“前面没路了,咱们得走着过去。”

我困得迷迷糊糊,闻言搓了把脸,强打着精神往前看,前头高山绵延,草木茂盛,别说车开的路,连人走的路都没有。

牛叔从后备箱拿出一块迷彩布把车盖住,打着手电在前头领路,我连忙跟上去,“叔,那么远的路,咱们就两条腿走过去?”

“对。”他说。

我叹口气,认命的跟上去。

走了一个多小时,看我实在挨不住了,牛叔找了块空地,“没一会天就亮了,你靠着树歇会。”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赶紧坐下,打着哈欠说:“叔,为啥休息一晚,明早再进山?”

“去七难河宜早不宜迟。”他说。

我胡乱的点点头,拢紧外套,靠着树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睡的正香,突然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下,我吓得一激灵,连忙站了起来,发现牛叔竟然不在。

我抱紧背包,往肩膀上看了眼,衣服上有轻微的焦痕。

“牛叔?”我试探着叫了声。

“哎……”右后方突然应了声。

我本能的转过去,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两边肩膀突的一凉,像是压上了几斤的冰块,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摸索着靠到身后的树上,抖着手拉开背包。

稍微一动胳膊,疼的我嘶嘶吸凉气,等我把拉链拉开,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

摸到郁灏的手指骨,我顿了顿,还是从夹层中拿出保身符和防狼喷雾。

刚要朝着喷,右手就被捉住,听见牛叔说:“别动,是我。”

我松了口气。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火光,我渐渐能看清周围东西了。

“叔,刚才咋了?”我茫然问。

他说:“那东西在你肩膀上留下记号,导致你双肩阳火不稳,刚才直接被拍灭,多亏我回来的及时,把那东西打跑了。”

我脸色一白,“那假人又追来了?”

牛叔摇摇头,低声说:“他一直跟着咱俩。”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两张符纸,分别拍在我的左右肩膀上,快速的念了一阵,肩膀上的凉意缓缓消失,也能动了。

我掀着衣服看了眼,肩膀上的五指印还在。

牛叔说:“你再睡会,我给你守着。”

“好。”我重新坐下,问他:“叔,你刚才干啥去了?”

他回道:“我刚才去前头看路,再往前走五百米左右,有块人工铲出来的空地,看来在咱俩之前,已经有人进山,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去七难河的。“

我哪还是睡得下,站起来就要走,还是牛叔把我摁在地上,说:“再眯会,否则走一天,你受不了。”

我只好坐下,又靠着树眯了会。

天快亮的时候,牛叔让我在原地等着,他再去前头看看。

“他不可信。”郁灏突然出现,蹲在我身边,伸手解我的扣子。

我摁住他,皱眉问:“谁?”

他抬眸看向我,“牛冲天,刚才是他灭了你双肩阳火来试探你。”

我抿唇,低头不说话。

他把我的手拿开,柔声道:“乖,让我看看肩膀的伤。”

衣服被掀开,凉风拂过皮肤,我忍不住缩了下肩膀。

他双手覆在我的左右肩膀上,没一会传来淡淡的温热,缓解了我骨头缝里的疼。

“其实,你心中也有这种怀疑。”郁灏俯首,在我耳边轻声道:“所以你最后也没拿出我的手指骨。”

我咬唇,无法反驳。

当时我的确是想用手指骨叫他出来,可转头又觉得不对劲。

上次假人要杀我,直接带着我母亲的脑袋来,刚才却是先拍肩膀把我叫醒,再灭阳火,手段太过温柔不说,过程也麻烦了许多。

“牛叔为什么要试探我?”我纳闷的问。

郁灏意味深长道:“虽然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我始终是个阴人,在你身边时间长了,他总会觉察出问题来。”

他给我合上衣服,神情温柔,十分惑人:“牛冲天本事不错,人也聪明,这几天我会离你远一些,危急时刻,你就将我的手指骨立在地上,滴上一滴血,我定会来帮你。”

见我低声应了,他亲昵的在我脑门拍了下,笑着离开。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半天才如梦初醒,有气无力的靠到树上,我啥时候跟他那么熟了?

牛叔不可信,他也不见得靠得住。

我长叹一声,都怪那张脸,真是作孽呀。

又过了十来分钟,牛叔满头大汗的回来,催我说:“赶紧收拾东西,我又往前走了段,发现不少脚印,那些人十有八九就是奔着七难河去的。”

我和牛叔匆忙出发,走了五六分钟,果然路过一块铲平的地,地上还有扎帐篷的痕迹。

又往前走了会,我也见到了牛叔说的脚印。

我们两个顺着路线图走了一天,路上还真见到人走过的痕迹,还看见几个压塑饼干的包装袋。

不过一直到天黑,我也没追上那些人。

走到最后,我两天腿都抬不起来了,牛叔图省事,直接在那些人铲出来的空地上扎帐篷,还很讲究的用酒精小锅煮了热汤。

我喝了口汤就钻进帐篷里,脱下鞋一看,脚底板起了好几个水泡。

我刚要躺下,就听牛叔在外头说:“走了一天,估摸着你脚肯定起泡了,东边不远有条小河,你去洗洗,回来挑破了抹点药。”

“好。”我爬起来,边往外走边抱歉的说:“叔,都是我不顶用,拖累你了。”

我看得出来,按照要是不带着,牛叔两天就能走过去,现在带上我,少说得三天。

牛叔摆摆手,说:“说这干啥。”

我深深看他一眼,扭头往河边走,说实话,我看不懂牛叔。

他对我是真好,可我也明白他有很多事瞒着我,而且他也在防备我,所以才会有昨晚的试探。

牛叔说的小河有半米宽,清澈见底,我坐在河边,把毛巾沾湿,小心的擦着脚底。

擦了几下,余光注意到河面,我猛地僵住。

原本清澈的河水竟然变红了。

我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叔,水红了,水变红了。”

牛叔赶过来,往河面看了眼,让我在原地等着,他走到河边,掬起一捧水闻了闻,转头说:“没大事,就是水里有血。”

我倒吸口凉气,都有血了还没大事?

“叔,你……”我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一个人满脸是血,拄着跟棍子,顺着小河淌水下来。

看见我跟牛叔,那人一屁股坐水里,捂着眼睛,惊慌大喊:“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看见是活人,我提着心终于放下了。

牛叔和颜悦色道:“你怎么了?”

那人先从胳膊缝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才把胳膊拿开,“你们是活的?”

听到这话,我不禁上前。

“当然。”牛叔说。

那人从水里爬出来,抱着牛叔大腿说:“别上去,上头有鬼,上头有鬼!”

牛叔蹲下,问他:“什么鬼?”

那人眼神迷乱,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有鬼,牛叔伸手要扶他,还没碰到他,他就呃的一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他的手耷拉到地上,掉出来一块石牌,我拿起来一看,上头用繁体字写着:七难河,难进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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