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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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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藏在坚城内的胡夷的探子果然摸上了方槐家的宅院。

脚步声已是放的极轻,蒙脸的探子眯着眼弓着身戳开一点窗格糊纸。观察了一下里头的情形才放下心来,推开悬窗,一个纵身跃进屋内。

那人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塞入枕头下方,打算再从悬窗那跳出去的时候,倏地一下,屋内火光通明。

燕子六靠着墙举着手中的火折子,另一边的方槐也端着一盏油灯。“送信便送信,不从正门走非要走贼的道。”

那人眼神一惊,很快变了厉狠,大喝一声就扑上前来。刀光毕现,带着冷冽的风扫到眼前。

燕子六弯腰侧身一躲,那人紧追不舍,横着短刀又往他露出的雪白脖颈送去。

说时迟那时快,燕子六举手斜劈,阻断攻势,又就着弯腰的姿势送了一脚出去。那人忙着狼狈一闪,刀竟被打落在地。也懒得再去捡起,直接朝堂屋的门口逃去。

然而燕子六和方槐并没有打算追上去,紧接着屋外一阵凄厉叫喊,“啊哟!谁放的鼠夹!”

两人对视一笑,才一前一后朝着屋外走去。

“忘了跟你说一声,今夜正门也是走不得了。谁让家里遭贼了,把我们方槐将军的妻儿都给偷走了。”

燕子六笑的颇为缺德,不过这是他一贯的做派。

只见门口密密麻麻放了一堆捕鼠夹子,那人忙着逃走,夜色不明没有注意到地上的异样。先是夹住左右脚,而后痛的失了平衡,整个人倒在地上,手臂、腰身沾地,活生生就被铁夹子给夹住了肉。一动弹,衣衫下的白肉变了抹红,夹得更紧了。

方槐压抑着怒火,冷着眼问道,“胡夷宵小还不露出真面目来,快说我娘子和孩子在哪?”

那人此时痛的面容扭曲,难以言喻,张着嘴大口喘息,唾液止不住的往下淌,“先、先放了我!”

燕子六刚抬起脚,望了望地上过多导致无处下脚的捕鼠铁夹,无奈的轻摇了下头,“鼠夹太多了,不如你先摘了布巾让我瞧瞧,若是长得端正我再想法子救你出来。”

那人显然已经被吓了不行,吃痛的脸上冒出汗珠,小心翼翼腾出那只被几个鼠夹咬的死紧的手臂,一把扯下了蒙巾,露出一张青了红的脸来。这张脸两人都曾见过,正是那负责守城门的士兵。

“竟然是你!”方槐没有料到,震惊之余立马吼道,“你何时与胡夷勾结到一块的?你这样做对得起南周百姓吗!”

想来就是后背一凉,有这等人在坚城,便能趁胡夷大军攻城的时候大开城门!简直就像是入自家宅子一样方便。

那士兵从鼻腔漠然哼了一声,“百姓与我何干?都说胡夷卑劣凶残,可谁知道我的爹娘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害死的!”

原来一切要追溯到薛文季这个蠢人头上。当初他奉命带兵驻守并且监察封地一举一动,可他好大喜功,撺掇着大族的散兵加上自己的人马,去屠了封地内的胡夷百姓。那时这士兵的爹娘常驾着一头驴拉着货,往返封地与坚城间做些小买卖。谁知那日去了封地就赶上了那场屠杀,平白无故把命丢在了那。

士兵得知后,曾想杀了薛文季,谁知老天开眼,自有人收拾了他。砍下薛文季脑袋的人就是呼耶谟。倒不是真心想报恩,只是这士兵一下子失了双亲,而南周朝野这种欺上瞒下,剥削底层的行径由来已久。当兵越来越窝囊,越来越不如意。这才滋生了他的反叛之心,与胡夷勾结上了。

听着士兵缓缓讲完,燕子六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最怕的不是敌不过外敌入侵,而是这种对朝廷的失望堆积起来后,最后只能逼得人往弯路上走。

当然,这不是一件对的事情。

“你帮着胡夷做内应,日后再跟着他们一道残害南周的百姓,当真就能这么安心吗?”

燕子六的话语带着先前没有的凝重,“或许这个朝廷让你失望了,可这块土地上活着太多像你爹娘般无辜的百姓。他们无人庇护,我们入军营的那一刻起便是该护着他们的安稳。”

士兵听得依旧不为所动,方槐却是心急了道,“你先告诉我娘子和孩子在哪?”

燕子六背过身去,眼中眸光明明暗暗。

只听那士兵似乎因为疼痛声音颤抖了些道,“你想知道,不如先把援军引进城内。我方才带来的书信,便是胡夷新王交代的事情。或者,你可以听他的,当一个爱国爱民的好将军。不过你的妻儿可等不了太久。”

方槐此刻犹如天人交战,一面是丈夫父亲的责任,一面是国家大义黎民百姓。都不能轻易取舍。

燕子六脸上冷静的神情变了一下,他背对着那个士兵。朝着方槐眨了下眼,口型念道:动手。

方槐领会其意,眼神一暗,迅雷般出手,掐住了燕子六的脖颈。“对不住了兄弟,我妻儿最重要。你就安心去吧。”

配合着挣扎、低吟,憋红了脸青筋凸起,燕子六往日俊秀的五官陡然变了容色。终于渐渐没了声息,四肢无力的垂下。

方槐暗道差不多了,手一松,燕子六整个人就被往地上一甩。

配合的天衣无缝。

士兵见着变故有些愣神,又带着些不信望着方槐。“你把他杀了?他不是你兄弟吗?”

方槐作势一脚踩上燕子六的脑门,不着力的碾了碾,“什么兄弟。他从前官位爬的比我高。全靠他趋炎附势,会巴结大人。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日除了他也好。反正他如今没有官职了然一身,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查。”

说完,拿起一根竹竿将地上的捕鼠夹子挑开了些空挡,再伸出手掌给那个士兵。人就借着他掌下那股力气跳了出来。

“方将军是想清楚了?”士兵颤着肌肉将身上的夹子一一掰开扔掉。幸好冬日的衣衫加棉絮,厚实一些。不然身上恐怕没几块好皮了。

方槐敷衍的点了点头,又抽身回屋子里拿出了那封被放于枕下的书信。打开一瞧,见笔墨细致柔和,厚重遒劲,言辞大气大势,斩钉截铁。全然与那个胡夷新王面目可憎、长须白发的模样,无法联系在一处。

信上言:假作围困,引援军,断后路。

方槐故意念出了声,是为了给地上装死的燕子六听的。

燕子六已经屏气了,算着两人若是再不离开,自己可要露馅了。全身神经放松,四肢瘫软,意识却一稳再稳。

直到听到方槐对着那个士兵道,“你只要保证我妻儿的安全,其他的事情我会照办。你还是先走吧。”

士兵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又不死心的朝着燕子六的‘尸首’狠狠踹了两下。“让你放鼠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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