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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汉虏相逢不相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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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没等王重荣重新作出决定,很快就有一名将弁走进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见他顿时拍手赞叹道:

“好,真是来得好,既然他有这番心意,我又怎能轻易辜负了呢。。”

而后王重荣又转投对着不明所以的赵崇,冷笑的厉声道:

“来人与我拿下此撩。。”

“节上这又是为何。。”

赵崇面不改色,却心中惊疑到。

“自然是借你首级一用,以表明心意了。。”

王重荣却是冷不禁笑出狞色来。

“自从臣附以来新朝与我未尝亏负,反倒是素来优容有加,如今更是差遣东都从大(黄)河上送来麦豆四十大船,只需我严守境内勿使轻越呢。”

“反倒是你们这些旧日之臣,口口声声的国家大义,从始至终却一毛不拔,不见恩德,反倒是想方设法设计和谋算于我的麾下;如今更是拿我河中旌节四下许人呢。如今弄成这番局面,你说我又该就此尊奉谁人了!!”

听到这话,赵崇的脸色终于变了变,稍退几步却是闻声被冲进来的甲士捉住了臂膀,反剪双手按跪在地上,发髻连同璞巾都被打落在地上。

“且放心,我也不会杀你,还嫌污了我的手,便就让大齐新朝来发落你这位毒士好了。”

说到这里,王重荣随又对着涌进来的左右牙兵和虞候将厉声道:

“你们马上动手;把所有牵涉此事的嫌疑人等一并拿下,敢于顽抗杀无赦。我可不想再在身侧无端冒出一些异常人等了。。”

“这次只是个说客之流,可要是下次来个刺客死士呢?,那我岂不是身家危亦!某家速来恩禄厚待彼辈,竟然还会有此间之事,你们难道不知耻么。。”

“恩帅恕罪,且许我等竭力赎过报偿。。”

左右一片顶盔掼甲的军将,顿然跪倒在地齐身应道:

随后,在一片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激烈动静当中,不断有人被衣裳不整或是蓬头跛足的反剪着臂膀,或是托架着身子被拖曳进来,有死死按倒在地上。

然后才有人大声报出他们的名字、官身和职级,在王重荣面前验明正身之后;就押解到一边去等待发落,又要有人敢于出声或是挣扎,就会遭到当场毒打。

只是当这番搜拿的动静,进行到第三批的第五个人之后,一直没有作声的王重荣突然站起来,用痛心疾首的声音道:

“我素来视你如子侄辈,委以侧近之任,为何也要私下背负于我。。”

“我自当是一心为了节帅做想啊;我辈世代为天子屏护,无奈之下屈于贼势,难道不可。。”

被捉拿在地的衙前将、门枪兵马使王存质,亦是昂起头颅不屈道:

“既有机会顺势反正于朝廷,岂不是顺水推舟成就力挽狂澜,雪中送炭的一番功名大业么。。”

“你呀你个蠢笨不堪的狗鼠辈。。枉兄长提携你到节衙侧近之要,却仅做的事吃里扒外勾当。。”

王重荣却是被他不知道是愚蠢还是天真的念头给气笑起来。

“我兄弟安有如今权位,难道是一刀一枪顶石冒矢而来;未得河中旌节之际,又何尝见过朝廷诸公的恩德所致。”

“先前为了保全这河中、陕虢六州的军民百姓,才不惜出头取代了了李(都)昏头的位置;可是你这番自作主张,却又将我身在长安的兄长(陕虢观察使王重盈),随征新朝军中的侄儿(汾州刺史王珙),置于何地呼!!”

说到这里,王重荣对外高喊道:

“常行儒何在,与我拖去好生拷打这狗厮,多少往来牵连人等不许有所遗漏。。”

“遵命。”

名为常行儒的牙将大声应道,然后就带人将如丧考妣的王存质,塞口勒身拖了出去。

然而当他将满脸沮丧的王存质,带到了一处僻静房间又把出塞口物之后,原本满脸惶然不安的王存质,这才露出某种是让表情来道:

“还好是你前来了,不然我可不知如何是好了。”

“既而这老匹夫冥顽不灵,铁了心是要与朝廷首鼠两端。诸位衙内又是什么意思,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没有接下来的事情了。。”

常行儒却是停手下来冷声道: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说好了么。。。”

依旧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王存质,不由抬头错愕道。

“这次粮船抵运之后,诸位衙内已然一致决定再等一等看看。。”

常行儒却是面露诚恳之色道:

“是以,只能请你就此闭口了;万万不能令节帅因此起了疑心啊;此时牵连甚大,你若不死,怕是大家伙都没法活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有人用绳套重新将王存质的脖子收紧勒住,就此在咯咯的失声和窒息痉挛中昏死过去。然后,常行儒才继续交代道:

“接下来做的用心一些,拷问重犯该用的手段都先给用上再说,保不准来日节上想起来亲自查看之时,也不至于露了什么形迹。。”

“是。。”

左右亲从连胜回答道。然后常行儒才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早已经写好的供状来,让人割破了王存质的手指按压上去,才露出一副释然之色来。

因为在这张供状上列举了节衙之内,与之日常有所接触的十几个属官和将弁的名字;其中大多数都是与自己这边不甚对付的人等,只有个别是真正心怀朝廷之辈。

因而藉此机会,他们既可以乘机营造出剪除和排斥一些异己的机会;又可以就此掩人耳目和转移视听来保全自己这一派的世兵将门,可谓一箭双雕。

——我是分割线——

而在长安城中,已经入驻上京南郭光厦门的太平大都督府,关内先遣军统将兼第三军郎将柴平,也在行走在前往承天门的朱雀大道上。

蹄声踏踏的策马走在这处用严丝合缝的大块扁条石,依照颜色由浅到深向内铺就而成,明显高过侧边夹道地面足足一尺的御道上,柴平居然感觉到像是行在旷野之中。

因为站在被踩踏和打磨出许多光滑凹印的中线这里;那些乌头门和朱阑、瓦顶和灰檐墙所构成的连片沿街建筑;晴雨皆有棚瓦遮蔽的街边廊道,都仿佛是很远地方的事物了。

也因为这条号称贯穿长安南北,将偌大城郭百余城坊分为西长安(县)、东万年(县),第一宽敞的中轴大街居然足足有半里宽的横向。

因此,哪怕他在两团擎旗举枪,端牌背弩的护兵簇拥下,以十人并进的长纵队列来行走其间,也依旧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

然而前呼后拥的当先行走在其上的柴平,亦是难免心潮澎湃而百感交集起来;他本是河南道乡野中满腿污泥、衣不蔽体的农家子,方圆十里内最大的庄子就成是他人生的全部。

然而,因为被这个吃人的世道逼得走投无路流尽了血泪与汗水也逃脱不得家破人亡的结果,这才走上这条向死求生的尸山血海之路。

然而在黄王身边的那些义军当中,他已经看多了那些抱着决然的心思,却只是能在大食种无所建树的随波直流,旋起旋灭朝夕存亡的惨痛结局;

也实在见多了各种打着大义凛然的旗号,却是行的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兼并与火并之事。以及贫寒时的和衷共济与互助扶持,道乍得富贵之后毫不犹豫的背叛与出卖。

最后,他居然是在广府偶然心血来潮的一次遭遇当中,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那个真正贵人,那个能够实现这世上沉沦挣扎与苦海中,大多数人渴求理念与憧憬的引领者。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他们一步步的大白隔离各种敌人,扫平了挡在自己道路上的各色阻碍,从岭东到岭西,从安南到湖南,从荆南道山南,从江西到江东。

越来越多的人得到了梦寐以求,勤恳卖力就能换取的温饱与安定;也争相追随在了太平军的大义旗帜之下,将更多的地域和百姓都从那些贪官污吏,豪族缙绅的荼毒水火中解脱出来。

现如今,他身为一个卑微至极的农家之子,也得以率领兵强马壮之师,正式的踏入到这天下腹心的首要之地,巡师在这大唐天子专用的御道上;可谓是人生际遇的起落之大,而令人不胜唏嘘又神往无垠了。

和柴平一样充满各种反复心情的,还有这些专门挑选出来的护军将士们。他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都不由自主的生出某种像是在梦中,又不愿意醒来的错觉和恍然。

但是好在这些初次进得长安,见识了天下腹心、首善之地壮阔雄美的士卒们,虽然不免为之震惊和憾然,但是还是很好保持了严整有加的次序和抖擞亦然的风貌。

再配合他们天青、银灰两色的制式袍服,铮亮反光的白铁兜和圆笠盔,钢片护胸和细鳞甲,摇曳在风中的白羽和五彩丝涤,亦是用数百人的节拍齐齐走出了千万军马一般的气势来。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夹杂着他们整齐划一号子和鼓点的拍子,则是时不时短促唱响起来的太平军歌齐唱;如此一阵阵的徘徊和荡漾在了左右空旷处。

不但将习惯徘徊和聚附在朱雀大街附近的禽鸟,给惊骇的盘旋空中久久不敢落下;也无形间吸引了许多长安本地士民,满怀着复杂心思探头探脑的出来观望。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领军兮,下救黔首。

杀尽虎狼兮,觅个封侯。”

然后又画风一变的变成了《太平军律歌》:

“太平将士个个要牢记,三大要律八宗干系;

第一凡是行事听指挥,步调一致才得争胜绩。

第二不拿百姓分毫物,人人见我喜欢又景从;

第三缴获一律须归公,。。。。。。”

而与此同时,正引着一种留守文武正在丹凤门上相待的曹皇后,隐约听闻倒还不觉如何;但是她身后的诸多军将、官属和内臣,就不免有些脸色各异,而表情异彩纷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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