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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内外两相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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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岳阳楼上COSPLAY了一番后世留名千古的,集学阀、政治家、名将三位一体的老干部范仲淹,而装完逼回来真是心情畅快的周淮安;刚回到中军所在的位置,就见原先短促战斗过的痕迹已经被基本清理一空了。

显然随着不断控制要点和对城中大部分地方的压制完成,而让太平军的人手变得重新充裕起来。而周边城头上也有人正在围观,今天第一次投入战斗的新武器。

“这可是犀利的大宝贝啊。。用起来就像是打雷一般的动静”

投火队新转任的队正陈念,就像是抚摸着心爱的亲儿子一般,对着左右啧啧称奇的别部将士们夸耀道。

“只要装足了子药一点火头,就算是那些黄头子再凶,也要粉身碎骨的。。”

“当然了,要会使这玩意儿而不被伤到。。那得学会好些东西呢。。”

“不但要有基本术数速算的底子,还得学上一些历法、堪舆、计量的本事呢。。不然差了分毫就要相去甚远了。。”

“乖乖,这还真是了不得的本事和手段呢。。”

顿时有人凑趣大声的赞叹道。

“这莫不是管头问天上的雷公电母,所借下凡尘来的法器么。。”

于是,就还有人对着这具火器做出各种顶礼膜拜的姿态来,显然某种朴素而愚昧的观念,还不是那么容易通过军中的启蒙和教育手段,给马上扭转和纠正过来呢。

周淮安却不由的微微一笑。

刚刚在反突袭战斗中派上大用处的武器,就是最新一批通过水力机床滚动锻造,兼打磨出来碗口粗的前装小炮。为了兼顾材料上节省成本和强度、减重的需要,采用了铁膛热套铜胎的复合设计,以充分利用青铜料的热伸缩延展性和硬铸铁的耐磨强度。

所以完全可以用寸半的內口径,在安全阙值内的全装药分量,发射两到三斤重的预制生铁弹丸,或是倍半重的大颗粒铅铁散弹。而弹药则是用易燃的浸硝粗绸,将弹丸和火药颗粒分别定装好,还自带长短不一标识和延伸引线的布包。

这样就可以根据不同的装药量,而直接选择几中规格的子药包了。因为是相对短而小型的身管,操作熟练之后的老手装填起来,也并不会比将来发展的后装炮慢上多少。这一批新制小炮在专属的作坊里,陆陆续续的小批量积累起来总共生产了一百多具。

但其中大概有百分之三十左右,因为未达标准需要回炉的淘汰率;因此最终在成品上平摊下来,每具用锡十二斤、铅七斤、铜三十五斤,生铸铁五十五斤、白锻钢十一斤;再加上其他备换构件,在材料和人工成本上达到了七八十缗,约为七万多钱一门的批量造价。

这次出战共把所有八十六具合格品都带出来了。其中除了直接配属直属团的六具之外;其他八十具以三到五人为一个操作小组,连同后勤淄重辅助人员,在投火队的序列下编成两个大队(六个中队/二十四个小队/八十个炮组和二十个辎重辅助组)。

当然了,这种由当初打活靶的大喷子改良升级而来的玩意,说是小炮其实更像是适宜打散弹的大口径抬枪而已。在需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牺牲射程、准头和日后使用寿命,拿铁渣石块之类的凑数一二,只要在弹药包前加一块协助推动的硬木托板就好了。

具体散射的最佳杀伤范围大概在十步到二十步之间,进了弹丸覆盖面也大打折扣了,远了就是穿透和清彻力逐渐消失,而只剩下把人砸得头破血流的动能惯性了。而如果换成其他形制更大的实体弹丸,杀伤距离大概还可言进一步的延伸。

故而,这只是一种相当原始的步队支援火器而已;用某种月厨和相关本子爱好者的标准来说,就是最白板的无星级对人宝具而已;只有在点出了批量生产的发射药和炸药科技树,并形成相应开花弹、炮钢、碰炸引信的产能之后,才能可有升级成为所谓的对军级、对城级的宝具。

因此,和其他那些火器装备一样,这些小炮也是为了这次出援江陵的作战当中,所准备的重要底牌和杀手锏之一;而只要装上特殊的固定架和扩张器具,甚至可以牺牲炮身为代价,来进行定向性的破坏作业。

通常情况下装在包铁木轮毂的刚性小炮架上,进行伴随步队的基础机动;或是在遇到崎岖地形的情况下连砲架拆分成四个部分,用两名士兵抬着走路,或是单匹骡马驮负着行军;而在正常道路或是地面较硬实的平坦开阔地带,则可以固定在一些强化过的大车上,伴随骑兵和骑乘步卒进行快速的机动。

停驻时则可以加上木牌和手牌为临时护盾,或是垒砌土袋和胸墙为遮护,暂时布置成相应的警戒炮位提供最初的火力支援和压制;算是在各种不同通过条件实践下,基本简洁而通用性比较好的初始型号。

主要还是眼下叠片式的弹簧钢工艺不够过关,仅有的产能都被用车辆制造和强弩部件上;作不然就可以尝试一下管退式的砲架。这片初步产品也被周淮安命名为“克敌”式系列小炮。

只是这一路上阴差阳错的都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因此被一直雪藏到进入岳州城中的这一刻,才得以战场初试水;在这个过程当中也暴露和出现了一些细节上的瑕疵和不足;

比如,无论平时再怎么训练熟练和磨合细节,在遭遇真正敌人之后还是有人会急中生错;诸如在敌人未尝进入最佳杀伤距离和范围内,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引发了炮击,还有人紧张出错把扇面杀伤的散弹包,装成线状破坏的球弹。

好在最终杀伤效果和威力还过得去,也震慑和威吓住那些伪装偷袭的忠武军,而令其出现了片刻的停滞和混乱;这才没有把这场偷袭和反伏击,给演变到另一个不可意料的轨道上。

不过尽管如此,在事后总结战果的统计数字当中,还是颇为令人感叹和略显沉重的。作为收拾城中这些四散忠武军的代价,哪怕是有当地居民的主动帮助和协力;还是让义军在后续巷战的明显优势和上风当中,足足付出了将近两千多人的伤亡。

在阵亡数量上,已经远远超出了在潭州城镇呀作战的损失,而且是第一次出现伤员比阵亡还少得多的局面。

因为,这些忠武军的残兵颇为经验老道而下手都很致命;哪怕在劣势下风当中不但对敌凶狠,对自己人也是更加狠辣;往往在绝望之下宁愿承受更多的痛苦和伤害,而获得与敌偕亡的结果。

相比之下这些新老参半的义军士卒,就不免有些畏手畏脚的难以全力以赴,反而还被那些徒有勇气而缺少经验和技巧的本地百姓,给变相的拖累和干扰而不方便投射武器了。

另一方面,则是事后的反思和总结小会上递送出来报告结论,是这些忠武兵明显更加健壮而富有技巧;因此在体能和耐力都要比相对良莠不齐的义军更加持久。

故而在对方占据建筑物来遮挡弓弩等远程杀伤手段后,义军往往要轮换了两三批人手之后,才能把力竭气尽的对方给拿下来;直到后续投入了火罐和毒烟球才有所改善这种局面,但是依旧有义军士卒因为战斗力竭,却后继不及露出破绽被对方反杀或是冲出包围的例子。

因此,打到后来虽然好容易把敌人收拾下来了,但也造成战场能够幸存下来的伤员基本都是重伤,轻伤比例很少基本都是战斗外的意外或是间接因素造成的。

但既然作为洞庭湖连接长江、汉江、湘江诸水的水陆枢纽岳阳城已经初步拿下来了,那就意味着尚有的江陵之围也就不远了;正所谓是兵贵神速而乘敌不备的道理,周淮安还是明白的。

。。。。。。。。。

而刚刚被打开一条缝隙的岳阳城西北门外,忠武军都将周延陵也委实气急败坏的,带着数十名硕果仅存的亲信正当奔逃的道路当中。虽然他在发现城中遭到敌袭的第一刻,就让人擂鼓吹号召集城中的忠武将士,向自己所在聚拢对敌。

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自家对这些,正当抢劫和抄掠而蛮劲上头的忠武将士号召力;最后只有他直领的半数飞黄都和另一名校尉庞从所部得以汇合,得以合力拼凑出四五百人来;

至于其他相应不及的忠武将士,都被这些进击迅猛而攻杀如火如荼的悍贼,仗着人数优势给分割隔断在了城中各处,而呈现出被各个击破之势。

虽然依仗这四五百身经百战的忠武精卒,他大可以选择退保子城以拒守待援,或是出战外郭横冲直撞的穿插攻打,将那些散落的将士给接应和聚拢起来;

然而随后事态的急转直下又远出他的意料之外,周延龄所率人马居然接连被好几股草贼的悍卒,用投掷火器和据地攒射的弩弓梯次给硬生生挡住,又打退下来了;

而在这种不分首尾乱战当中,就算他们平日有十成把握的战阵功夫和老练本事,此刻缺粮少械而饥渴疲惫之下,也发挥不出来三、四分;而只能凭借着个人的凶悍耐战,在下风中坚持下去。

虽然最终一番发狠的攻打和杀戮之后,他还是击破了数阵草贼布置和集结的防线,但是他麾下的忠武将士也所去过半,更是与另一名校尉庞从所部,在混战中走散开来。

到了这一刻周延陵这才有些不安和踌躇起来。相比那个死心眼要打出个转机来的晋晖,或又是其他几位已阵没或是失陷在乱战中的领军校尉;作为节度使周岌养子而外放领兵的他,无疑要更加懂得变通和惜命的多。

尤其在亲眼见到了全城百姓都骚动起来,部分男女老幼纷纷拿着柴刀、叉把、稍棒,加入到草贼围攻官军/忠武军将士的势头当中去后;他就明白眼下已经是事不可为而只能迅速转进了。

而作为北地精兵忠武军在与各路叛乱藩镇、乱贼的征战较量当中,能够审时度势而及时望风转进的本事,也是堪称一时无两。正所谓是要想打得过敌人,得先跑的比敌人更快更果断的基本道理。

是以他们虽然以精悍善战著称,而有着闻贼不动巍然如山的偌大名声。却总能够从那些占据了优势和上风的草贼或是叛军的包围之中,屡屡得以丢下穷途末路的友军和紧邻,成功传进出来而得以保全大部实力的关键所在。

至少他丢下大部分部伍逃回去,虽然不免还要受罚甚至是被军法从事,但是至少能够保全下一条性命来重头开始,相比把身家性命前程都丢在这里要好多了。

而且,他如果能够把岳阳为草贼大军所潜袭的消息,给带回到山南节度使刘巨容的行营去,无疑又能多少将功补过一番了;然后再籍此填补一些人马来继续立下战功,那就算他日后归还许州也会好过一些了。

他沿着洞庭湖畔的官道一路狂奔却再也没有受到分毫阻挡,这也让他提悬的心眼儿慢慢的平落下来。直到遇一所驿站才下令停步下来稍作休息,而就近收罗一些可用之物;

这时不远处的道路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以及许多骑兵奔腾烟尘滚滚而来;口干唇裂的周延陵也不由心中一惊一紧,然后又变成某种惊喜。看对方的来路方向,难道是攻打江陵方面的刘节帅,又派了后续接应的骑兵过来了么。

只是又过了一阵之后,这种惊喜就变成了彻头彻脑浇下的一股刺骨冰水,因为这些“官骑”一点都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而向着他们这股残兵猛冲了过来;在他们的鞍具上赫然还分别挂着几个类似头颅的事物。

“结阵,”

桑梓嘶哑的周延陵只来得厉声叫出半句,就被这些挺矛举刀的骑卒冲入了驿站,而踹翻砍倒了那些试图阻挡的飞黄都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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