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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以至诚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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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阁内的灯火被秦淮河上的河风一吹,忽明忽暗之际,浮光掠影之间,郑冲那帅气的脸庞上面色逐渐肃穆起来,他看着坤仪公主道:“臣与公主殿下如此推心置腹,难道就不能换来公主的一句真话么?”

坤仪公主小脸微微一抽,心头突突直跳,暗想道:“要是他知道我此行是接他妻儿入京为质,会不会就此翻脸?唉,也都怪他,要是他早些说明,我何苦布置这么多事算计他?”

见小萝莉脸上也是阴晴不定的神色,郑冲冷下脸来,淡淡的说道:“殿下,你我盟约初定,难道就不能坦诚相对?若是没有互相信任为基础,接下来的事如何能顺当推进?殿下,臣自问从不曾亏负殿下半分,也请殿下至诚待我!”

柳如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郑冲和小公主说话,心头忍不住暗骂道:“这混蛋撩妹都撩到外星去了,什么至诚相待,还不都是套路?看样子这小公主迟早被套路了!”

坤仪公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底里的愧疚之情翻腾而起,心头暗想道:“这时候若是不说明,到了福建他得知真相就更糟了。嗯嗯,还是和他实话实说好了,不过得换个方式。”

当下小萝莉一脸萌态,嗫嚅片刻后才道:“我、我是奉旨行事,就是接你妻儿入京居住的……”

话才说到这里,只听得啪的一声,跟着便是桌案上杯碟碗盏叮当作响的声音!原来郑冲听到这里,大怒之下,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坤仪公主吓了一跳,原来这就叫生气啊,生气的地球人好可怕!小萝莉面色有些发白,从前在双月星的时候,大家都是按照法令军规行事,喜怒哀乐都被压抑,没见过有人生气。

转生后,小萝莉是宫里的千金贵女,没人敢在她面前发脾气,就连崇祯和周皇后待她也都是疼爱有加,绝对不会向她发脾气。说实话,小萝莉还真是两辈子第一次遇上生这么大气的人,一时间都懵了。

“唉,你说话就好好说,吓唬人家小妹妹做什么?”柳如是见郑冲吃瘪,心头居然有些暗爽,有个古怪念头居然冒了出来,“要是把他的一众妻妾都接到京城去,让这家伙一个人孤零零的才好呢。”

郑冲杀人般的目光瞪了柳如是一眼,吓得柳如是也低头不敢再多话了,胡火儿也没见过郑冲生这么大气的。

“你、你先别生气,你、你听我说。”小萝莉心头惴惴不安的,郑冲面色冷峻,额头青筋暴起,目光如嗜血野兽,看着还真是吓人。

“你、你现下乃是大明平辽总兵官,在辽东、朝鲜手绾明、朝联军数十万兵符,可谓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可你家族却偏偏都在福建,这样你让我父皇如何安心用你?又让朝廷那些大臣们如何不猜忌你?”坤仪公主深吸一口气后,接着劝说起来。起初她小心翼翼的说话,见郑冲虽然还是满脸怒容,但始终没再发作,于是越说就越顺口起来。

“我也知道让你妻儿入京,好似将你妻儿扣押为人质一般,你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想你这般在外为国征战,却还得不到朝廷信任,的确有些心凉。但你换到我父皇那位置想想看,他又能如何呢?若是你的家眷都在福建,稍有不如意,便可出海,那朝廷又该如何呢?”

听到这里,郑冲终于面色稍有松动,但还是冷冷的道:“多谢公主如实相告,今夜之语,我不会传出去只言片语。也请公主放心,到了福建,你按旨意办差便是,我不会横加阻拦。”

说完起身便要告辞离去,坤仪公主心头一慌,看郑冲那样子,绝对憋着什么想法,定然不会甘心就范,当下起身道:“你站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郑冲身形略顿,也不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意思,到了福建,公主只管继续办差便是。”

坤仪公主急道:“你这是说的气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到了福建之后,将妻儿送到海外去?就此便可逍遥于世了?”

郑冲哼了一声,没开口答话,他的确是这般打算的。到了福建,坤仪公主想接走自己的妻儿?真是痴心妄想,在福建那可是他郑氏的地盘,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带着张灵素等妻妾一并出海,逍遥海外又有何不可?!

这时候柳如是忍不住忽然拍手笑道:“哦,我知道了,郑冲你这是想当大明的倮官啊,把家眷都送到海外去,自己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你闭嘴!”一个粗豪、一个细弱的两个声音同时怒道,郑冲和坤仪公主居然异口同声的说了这三个字。柳如是呃了一声,赔笑两声道:“好,我不说话了。”

坤仪公主走到郑冲面前,柔声道:“我知道这个星球七成都是大海,后面几百年,在这个星球上,谁掌握了大海,谁就能拥有天下。但你要知道,地球人始终是陆生动物,大明始终是个陆权国家,即便你能一时间统领海军逍遥海上,但这是长久之计么?为何你父亲郑芝龙当年在海外如此逍遥,却还是一定要登岸受招安?你若负气出海,不但将郑氏置于危险之地,也将大明置于危险之地,而你和你的海军最后也只是无根浮萍罢了!”

郑冲迟疑了片刻,负手不语,心中却是被这番话打动了。是啊,他手下的海军靠什么维持的?还不是靠着大陆上丰富的物产进行海贸来维持,所需的兵员粮弹、造船所需的木铁帆索不也都是来自大陆?真要是一气之下远走海外,便成了无根的浮萍,又能飘到哪里去呢?

见郑冲似乎有些意动,坤仪公主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郑冲大声道:“说到底,你为何不愿妻儿入京?是觉得被人羞辱了?还是觉得不得信任心里憋屈?还是觉得妻儿在京城,你想裂土称王的野心受制了?!”

郑冲冷眼看着坤仪公主道:“我从没有裂土称王的野心,我只是不想被人捏住脖子!缚住手脚!你知不知毛文龙、袁崇焕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坤仪公主微微一愣,缓缓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看过自万历朝至今的所有朝廷廷寄内档,他们的死我都知道。”顿了顿坤仪公主轻叹一声续道:“若是你觉得妻儿入京是一种羞辱,那我大明长公主亲自来福建迎接,你妻儿到了京城,也是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在京城居住。我坤仪公主可以保证,只要有我坤仪公主在的一天,一定护你妻儿周,绝不会让她们受半点委屈!而且今后除非是你造反,否则我决计不会让你妻儿成为要挟你的工具!”

“若你是觉得没得到信任,心里憋屈,我这里可以与你再订一个盟约,今后我坤仪公主会尽自己的力,让父皇信任你,重用你!”

“若你真是担心被朝廷党争算计,我这里也可以与你盟誓,定会在朝中护你周!不论是温体仁还是别的党属都不能动你分毫,除非是你有不臣之心!”

说到这里,坤仪公主目光炯炯的看着郑冲又道:“若是你没有裂土封王的野心,一心只为大明国家百姓而战,又何惧将妻儿送入京城?!”

郑冲愣了一愣,跟着冷笑道:“你只是宫中一位九岁公主,你能左右崇祯的想法?你能左右大明朝局?只怕有时候你父皇都不一定能驾驭整个朝堂吧!”

坤仪公主也不示弱,昂起头道:“大明朝始终是姓朱的天下!我朱锦萱七岁便伴驾听日讲经筵!今岁你在朝鲜时候,我对你评价乃是即防且用,父皇听进去了!如今我讨得福建之行副钦差职衔,这是大明公主第一次出任钦差!你觉得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助你?!”

“吴孟明乃是锦衣卫镇抚使,他替我找东西的这些日子里,锦衣卫上下各名指挥使、佥事、千户、百户,我都打过交道,他们的喜好长短皆在我掌握之中。说句难听的话,现在吴孟明麾下锦衣卫皆是我手中鹰犬,天下官场耳目尽在我手,你以为我能否助你?!”

说到这里,坤仪公主坦然道:“从前我对朝局漠不关心,那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插手。但既然现在你需要,我便会插手!我非常人,你也非常人,以己度人,你也该相信我能够做到!”

最后坤仪公主轻轻拉住郑冲有些冰冷的大手,柔声道:“决定一件大事,便是要看此事是否利大于弊!妻儿入京,可打消朝廷顾虑,得我父皇信任,又有我对你的保证。即便将来事不可为时,我坤仪公主也会拼死将你妻儿送出京来与你团聚,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也是对你推心置腹的坦诚相告,你扪心自问,到底能不能信任我?!”

柳如是吃着茶点,一双美目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人在那里互相坦诚,忽然觉得颇为有趣,心里想道:“原来是小看这外星公主了,这地球上的套路,她也是门清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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