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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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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高毅套上皮甲,顿时一股潮湿的汗味就包裹着自己,连动一下都满头大汗。

他用手摸了摸烛台,仔细看了看这个做工简陋的底座,忽地感觉到有些奇怪,这东西简直不像是给一名五百将用的。虽然在军中一切从简,但这烛台实在是...

他一伸手,把烛台拿起来,发现没有烛泪将其黏在桌上。看着拿起的烛台下除了阴影外别无他物,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他揉了揉下巴,用手抚摸了下烛台的底部,立刻感受到了丝锦的触感。

那是一块白色的布料,上面写满了细小的文字。字写的密密麻麻的,但排列极为规整,好似行军列阵的士兵,字体也一板一眼,极为端正。

写着手书的人想必是个严谨的人吧,想着,他刚摊开手书准备细看,外面却忽然有人高喊:“高百将,高百将在吗!”

高毅没来的及细看,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是马敬给自己写的手书,上面说的与之前在中军大帐其吩咐的一样,只是额外提出了几件在右军内部的事项。他想了想,就一边把白布卷起再次放到烛台底下,一边应和高声道:“是何人。”

账外却不吭声了,高毅又喊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回答。他心生疑窦,快步撩开帐帘,发现外面的帐篷层层叠叠蔓延的看不到边,四周除了来回巡逻的士兵之外却并没有人在。

“怪哉...”他正想着,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快步跑到其面前,喘了口气道:“您是高百将吧。”

高毅仔细打量这个人,很年轻,脸上没多少胡须,穿着轻便的兵装,小腿用布带绑着。高毅注意到他裤带围腰的地方斜插着一把令牌,被太阳晒得发亮。

这人估计是个传令兵,而且是最苦最累的轻足,往往要顶着炎炎夏日在左右两军之间来回送信,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高毅点了点头,道:“你是...”

这人果然是个传令兵,他这次来是奉右军统制之命通知高毅前往校场的,具体去校场做什么,高毅也是心里有数,当即答应下来说自己绝不会迟。

传令兵得到答复后离开,高毅四周看了看,靠近内圈的这一片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影出没,于是他放下心来转身回帐。

高毅甫一落座,便探手摸向烛台底部,一抹不要紧,却几乎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原本被他放到烛台底部的手书竟然不见了!

冷汗顿时顺着他的脖颈向后流向脊线,那一瞬间,高毅心里升起了逃跑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就很快被他压下去,他当然知道一旦事情败露会造成什么样的可怕后果,于是他一只手手掌按压着桌案起身,另一只手则虚扶腰间的隐藏手弩。

高毅所用的手弩是墨家子弟打造,枢机严丝合缝,弩身呈现完美的线条,是各方面都达到完美的手弩。为了得到这把手弩,高毅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但得到后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这手弩这几年来数次帮自己化险为夷,对于高毅来说,它简直就是某种特殊意义的存在。

拿出这把手弩,高毅的目光一刹那变得凌厉,却有慢慢回归平淡。深吸一口气,高毅揉了揉头,现在无头苍蝇的去追无疑是不现实的,其实现在想来,那个传令兵疑点重重,光是在外人面前露出令牌这一点就有些让人起疑,而且这么热的天气,他的脸上竟然连汗珠都没有,属实让高毅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早点看穿。

调虎离山是三十六计之一,作为军中将领,就算没有蒙学过儒家的经典书籍,也是必观之一。在蓝星高毅考试时早已对三十六计滚瓜烂熟,再加上来到这个时代的多年研习,本以为自己已懂得了世间大多兵法,却发现自己还是中了道道。

自己若去守长平,是不是就会和赵括一个下场?

手书被偷走,高毅的心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若是陆景明在,就绝不会出现这种事。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免去兵役,恐怕这个重要的任务马敬一定是交给他吧!

想着,高毅想要自嘲的笑起来,却发现自己完笑不出。

“静观其变吧,大不了是个死!”虽然说出这种话,高毅却还是发现自己仍然在恐惧着,恐惧着死亡。

除了圣人之外,没有人是不害怕死亡的,高毅本以为自己能够像是史书那些豪杰一样毫不在意生死,现在发现却完不是这样,说到底,自己虽然身手身体已超越的大多数士兵,但心态还是一个蓝星上最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呀。

但是,对于手书被盗走此事,除了等待贼者如何做之外,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正在胡思乱想中,他忽地悚然一惊,现在已是校场认兵的时辰了,自己还在这里坐着是干什么!他踉踉跄跄的起来,胡乱的拿起必需品,就快步冲出营帐,瞄准校场的方向冲去。

校场是正正的四方形,立在中心的高台则是圆形,兵家讲外方内圆,也讲士兵要如臂使指,不得有半点延误抗命,虽高毅一来右军就犯了忌讳——迟到。

校场四周的栅栏边都插着蓝色的旌旗,燕国五德中属水,主色虽然是黑色,但因毗邻众海,故取海色天蓝为国色。高毅心不在焉的扫了一眼校场内,发现众多士兵都已集结完毕,中层的百将们正忙着呼和号令,无非是站好不得有小动作之类的。

走进栅栏内,丈高的圆台上已有人大喝道:“右军呼延部部曲五百将高毅来迟!”

若是平时,高毅自然老脸一些憋得通红,羞躁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现在他却心不在焉,仿佛没有听到台上唱人的声音。

他摸着自己的令牌,走到圆台前,无视了一些士兵的好奇目光,向圆台上的人拱手道:“末将来迟了。”

那个唱官便大声道:“鞑十!”

立刻就有两名赤膊壮汉拿着笞杖走来,目光冷漠。

高毅脱下兵服,上半身的衣物耷在下摆前,露出满是伤疤的上身,道:“来吧。”

上面却忽然有人道:“慢。”

其冉轩站在遮阳的伞下,走出来特意让高毅看到,摆手道:“传令兵一去未归,说不定是高百将并未收到报信。”

对于高毅,这当然是一种暗示的免罪办法,那负责传令给自己的士兵恐怕多半是已经遇害了,穿上他衣服给自己送行的,当然是另一个人。既然已经到手手书,他必然不会在此久留,高毅越想越对,于是单膝跪地,向台上拱手道:“末将确实未能收到传令。”

“呵呵,我的狼图出来的人,怎么会有完不成任务的?我看这人就是在推卸责任,其大人明察呀。”扈从撑伞,也有扈从当人椅,一名坐在其冉轩左边的胖子说道。

这胖子一身的衣服极为紧绷,有些地方甚至是崩开了线,他的五官正如他的衣服,几乎都挤在了一起,只露出一横窄短的细小眼睛,让人看了并不适应。

此次辽地十六部部部都有出兵出力作为火珠林征伐燕国的填充,其中狼图部落是十六部中最骁勇善战的部落,所以其部之人一直自傲异常,在右军中也没有太好的人缘。

不过能够拔下瑙城,大部分与齐人浴血搏杀,拼死奋战在城头而死的大多数却都是狼图部落的士兵,正因如此,火珠林才会把其嫡系之外所有部落的一半,交给这个名为乌丸的狼图部落领袖所统辖。

而高毅要带领的五百人队,恰好不是这个胖子所管辖的,所以他才会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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