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气凝息，静静等着两道身影破空离去，夏悠心中才松了口气。
转念又一想。
刚才被好奇心驱使着留在这里，真的算是歪打正着。
不然只怕自己今晚凶多吉少了。
那两人应该是来找这片乱葬岗的红衣女鬼，想以此查探什么东西的下落。
观刚才的言行，那东西必定极为重要。
如若发现红衣女鬼被自己干掉了......毫无疑问，绝对会下杀手泄愤。
而现在，却由玄星宗背了黑锅。
走出林子，夏悠再次扭头看了眼乱葬岗，一边迅速往远处疾奔，一边又在心里默默思索刚才听闻的事情，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秘境啊阵眼啊什么的，距离自己这种伐毛阶都未到的小角色，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最多回去后跟师父高澹提一下，看看他与明哲师兄有没有什么打算。
至于自己，还是多杀几只鬼怪，吸收怨气提升实力来得靠谱。
“不过所谓的天峰城遗迹......根据刚才两人的对话，那只怕是凝鬼门对付玄星宗的陷阱。可惜前段时间煞潮一起，无数修士遭殃，玄星宗的高层重伤，为了维稳，不得不先下令从遗迹里面撤出来，倒是无意中让整个宗派幸免于难。”
夏悠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觉得好笑：
“我似乎无意中破坏了凝鬼门的计划。”
......
接下来再没有出什么意外。
一路匆匆赶回林间的茅庐时，已经接近深夜寅时。夏悠第一眼就见到一名青袍老人站在林间空地上，眉目祥和，面含微笑，正是高澹。
他连忙快步走过去，行了一礼：
“师父。”
“不错！”
高澹拈了拈颔下清须，微微点头：
“你能不依靠练气士的符箓术法，只凭修士贴身短打的手段，就灭杀掉那名女鬼，而且仅仅一战，初学的赤盖风雷刀便已经小有所成，吾心甚慰。”
刚才栖身在乱葬岗里面的红衣女鬼，论起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修士整力阶。
更何况，还罕见的带有天赋神通。
如果顺利成长起来，只怕又会是这一域阳间的一大祸害。
没想到夏悠这位连伐毛阶都未能踏足的修炼者，却是硬生生的凭借刀法犀利斩杀于它。
虽然占了点灵力凝练、功法顶尖之便，但不得不说，这已经是极为惊人的战绩了。
得高澹的肯定，夏悠心中欢喜，口中谦虚道：
“师父，今晚的一番战斗，让我察觉出自己的许多不足之处，我正有问题想要找您解惑呢。”
他把之前施展赤盖风雷刀的感受说了一遍，又询问招式间的种种不足之处。
高澹一一讲述，并针对性的指点了其中的发力技巧，元灵运转方向等等。夏悠记在脑海，与今晚的实战相互印证了一番，立即觉得受益匪浅。
大半个时辰之后，刀法已经讲述完，他正准备拿出一直存放在怀里的怨种，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
“师父，您曾经说过，怨鬼都不会存有理智，只剩下杀戮生灵的本能，为何今晚那只红衣女鬼，却是会吟诗唱词？我观那些词句的意思，似乎恰巧是它生前的经历？”
“怨鬼本就是人死后，魂魄受怨气侵染而凝聚出的残魂。”对于此，高澹没有任何意外：
“活着时，人的灵魂与肉身紧密结合在一起，其三魂七魄自然会携带生前不少印象深刻的记忆，只不过受到怨气影响，无存丝毫理智而已。”
“原来如此......”
夏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回忆起之前满脸烧痕的恐怖红衣女鬼，心中又冒出一个念头。
‘所以说，这个世界里书生遇到鬼只会被吃掉，倩女幽魂之类的苦情剧绝对不可能发生了？’
他其实对于灵魂这类玄之又玄的东西没有多少了解，毕竟境界未到。
以前害怕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被看出来，倒是拐弯抹角询问了一番关于投胎转世、夺舍等方面的情况。
结果却被告之，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轮回的说法，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有来世。
每一个生命，都是崭新的！
“时候已经不早了，子远。”
这时，高澹看了眼越发浓郁的夜色，信步往茅庐内走去，坐回蒲团，面色郑重的道：
“今晚与鬼怪交手，想必你已经接触过它们的怨种。那种东西，即使是轻轻触碰，也必定极为不好受。”
夏悠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怨种确实非常可怕，只是用灵力虚托在手上，都仿佛有一种针扎似的冰冷和疼痛。
难以想象把它主动吸入体内，会是什么感觉。
“即便如此，你仍准备继续走阴修之路？”高澹又问道，表情中，有一丝隐晦的期待和担忧。
夏悠神色愣了愣，下意识的把手放进怀里，摸出那个装载着怨种的盒子。
低头查看，发现盒子表面已经结了一层惨白的寒霜，阴郁的感觉不断传来。
他打开那个盒子，却见怨种上面的怨气，正在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丝丝缕缕的消散。
这才过去两个时辰而已。
“早些做决定吧。”高澹淡淡的开口：
“寻常容器无法保存怨种多久，最多半日光景......倒是你那装菩提心的玉盒，是用万年温玉打造而成，以此密封，能存上数月的时间。”
“师父。”沉默了片刻，夏悠忽然问道：“如若我走阳修之道，却又不炼化体内元灵，等到了灵境之后再吸收煞气修炼，是否能行得通？”
“凡间习武尚且不进则退，修士启灵之后，如若一直不刺激体内元灵开发血脉，自然也有元灵蒙尘之危。”高澹怔了怔，面露出苦笑：
“曾经有练气士得了上古练气一脉的道统，一意孤行，坚持走吸收天地灵气的路子，启灵之后，根本不顾自身血脉。”
“结果几年过去，一事无成，最终想要转道炼化自身精血时，却发现体内元灵蒙尘，已经无多少精血可炼了！”
这番话，终于打消了夏悠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练气士一道已经没落了很久，前途不明。
此世界的正统道路，是凝练血脉元灵。
身为一名没有系统，没有随身老爷爷等金手指的穿越者，如若他真的想要走上巅峰，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循规蹈矩一点，走前人开辟好的路。
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夏悠却不认为，只是比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多学了一些数理化知识的他，就真的能够超越亿万古之练气士，成功为这一没落流派另辟蹊跷。
“师父。”
深吸了口气，夏悠郑重的点点头：
“我已经决定好了，坚持走阴修之路，吸收怨种，忍怨气噬体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