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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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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光大亮,断风谷前。

辽东二十五卫所的军队,已经到达二十一支,其余的也都在距离不远的路上。

断风谷的山顶上,李如松一身银盔银甲端坐在马上,阳光照耀下,身银光闪闪,而胸金色的虎头护心镜折射出的光芒更是夺人二目。

这名久经沙场的战将,此刻微闭着眼睛,仰着头轻轻呼吸着山谷下升腾起的泥土芳香。他左手按着腰间佩剑,右手攥着一面令字旗,轻轻垂在腿旁。马鞍桥上,挂着一柄明晃晃的长柄大刀(作者实在考证不出来李如松将军所使用兵刃,只是从一些资料图片来笃定是长刀,如有高人了解,万望赐教。),寒光闪闪。金光银光寒光交相辉映,远远望去,李如松仿佛天将下凡一般威严耸立。

李如松身后,是三千辽东铁骑。这些精英战士,都是土生土长的辽东子弟,守土保家的意识,让他们不需要动员就已经做好了上阵杀敌、誓死决战的准备。

辽东铁骑作为李成梁父子的王牌部队,每一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筛选,除了要以最优异的成绩通过三三参加过的入伍考试外,训练几年后还要再次筛选。大浪淘沙而屹立不倒的他们,纪律严明且骁勇善战。而此刻,三千辽东铁骑手拉战马,整齐立于李如松身后而且没有一丝一毫声响。

这是关乎辽东百万苍生的一战,李如松和所有人都明白,此战没有选择,必须获胜。

李如松此刻心情是比较轻松的。断风谷埋伏了大批人马,而且二十五卫所的兵力集结速度也是出乎意料的快,再加上三三和穆广鹏除掉了对方两名核心人物、激怒了蒙古大汗、还损到家的下了巴豆。此时的他,有兵有埋伏有战机,此战必胜。

一旁边走来了铁虎卫千总郝大虎,对李如松抱拳道:“禀报少主人,已经集结的二十一卫所指挥使都到了。”

李如松点点头,一拉马头转过身来,面前二十一名指挥使俱都是铠甲戎装、满目精神。众人集体下拜,道:“奉总兵大人之命,我等特率部前来参战,听凭李将军调遣。”

李如松满意的点头微笑,道:“辛苦诸位了。坐!”

众人落座,李如松没有下马,指着断风谷问道:“诸位将军,你们那里有什么?”

有人回答道:“蒙古大军!”

“不错。”李如松又用手指向反方向,问道:“那这里又有什么?”

又有人回答道:“妻儿老!”声音明显比上一句回答激动很多。

李如松点了点头,道:“的对!这里有我们的妻儿老、有我们的亲戚朋友、有我们的手足同胞。可是对面就是蒙古大军,他们不懂农耕、不懂纺织、不懂冶炼,除了放牧得来的牛羊马匹,其他东西都靠抢。现在他们就在我们对面的山谷里,他们这次来不仅要抢,还要屠杀我们的手足,奴役我们的妻儿。我们今天现在这,就是要用我们的生命,捍卫我们的国土、我们的亲人。经过这一仗,我们中的一些人会战死沙场,但我们无惧死亡,因为我们是大明帝国的军人,我们光荣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我们光荣的归宿就是战死沙场!”

罢,李如松扬起手臂,众将军皆受鼓舞,一齐振臂高呼:“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

做完了动员,李如松又对战斗部署进行了安排,最后再次强调了战斗纪律,也是大明朝著名将领都乐于使用的军战连做法:“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这套军战连做法,是一百三十六年前的正统十四年开始使用的。当时,英宗皇帝被俘、大明精锐部队被歼、满朝文武大半被杀、京城守卫空虚。时任蒙古统治者的也先,借机率兵入侵大明,逼进国都,大明朝危在旦夕。在帝国存亡的危急时刻,兵部尚书于谦站了出来,在他的带领下,大明军民浴血奋战,打败了侵略者,取得了艰苦卓绝的北京保卫战的胜利,挽救了大明帝国。而这套连做法就是在那场大战之初颁布的,并一直沿用至今。

一百三十六年后,又是蒙古大军入侵、又是寸土不让的保卫战,李如松再次强调出这套大家已经烂熟于心的军战连做法,别有一番含义在里面。

众将得令,立刻回归本部依计行事。

李如松仍然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的望着远方,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一个时辰后,远方的山谷深处忽然传来阵阵鸟鸣,紧接着无数飞鸟腾空而起。

李如松望着飞鸟,对郝大虎道:“这定是大军经过而惊起的飞鸟,他们来了。”

不用李如松再多什么,郝大虎立刻派出传令兵,军备战。

山谷里,蒙古大军浩浩荡荡的前行,尘土飞杨。蒙古大汗忽查达骑马走在先头部队后面,身后跟着两辆马车,里面盛殓的是丞相脱罗达花和元帅穆穆特尔的尸体。

大汗忽查达眼睛通红,不知是被晚上的突发状况闹得没有睡好,还是为亲弟弟和丞相的死而难过流泪,看上去非常憔悴。

他不停的在发着脾气,嘴里一直在咒骂杀人潜逃的穆二和戚三(三三和穆广鹏的化名)。忽查达的暴怒情绪影响着整个部队,蒙古军兵个个义愤填膺,出兵后都誓言屠戮辽东报仇雪恨。可是部队行进不久,他们却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整个队伍开始陆续有人出现腹泻。

拜穆广鹏“一泻千里”之计所赐,蒙古士兵纷纷向将官请示要在路边方便,最后连将官们都纷纷前去方便。方便的人太多就不太方便了,一时间山谷里臭气熏天,人们只能掩住鼻继续前进。最惨的当属大汗的一百名仪仗兵,别的士兵请示一下便可以去方便,这些仪仗兵代表着大汗的威仪,跑来跑去成何体统。而且由于仪仗兵的工种特殊,食物配给量比一般士兵更多,也就是巴豆摄入量更多。

仪仗兵一个个愁眉苦脸,憋得那是相当难受,不敢请示也不敢弯腰,只能努力克制,结果队伍开始越走越慢,而且是一百人一起变慢。

大汗忽查达自然没有和士兵同吃,他无法理解队伍为什么变慢,复仇的急切不停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大汗终于爆发了。

忽查达对着仪仗兵的头领大喊大叫,那头领只得硬着头皮听着。忽查达越骂越气、越气越骂,终于举起了马鞭一顿抽打。

仪仗兵头领被打得哭爹喊娘,屁股再也无法控制,拉了一裤子(这种情况下,不拉都难)。

忽查达越打越起劲,身边的文武官员和士兵都被吓得不敢话。

他不知道,远远的山上有一个人正在乐呵呵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出喜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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